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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5:20 作者: 揪住
去墨客街小住一來可避開小皇帝的求助,二來他還想再觀察溫池雨其人,究竟有何魅力,惹得錢公公整日關心掛懷。
還有,為何能牽動他的心弦……
錢公公得了吳管事的消息,知道溫池雨這幾天開鋪子忙得很,早就想出去看看她了,無奈在皇宮住了十幾日,一回到王府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沒能抽出空。
一到了墨客街,沒工夫管一車的行李,全數交給徐昂和徐立,忙著去隔壁書鋪找溫池雨去了。
想他之前信口胡謅,說什麼年後要來墨客街住,隨著正月慢慢過去,他心裡還有些發虛。
現在托小主子的福,沒讓他在池雨面前丟了老臉,他挺直了腰杆,走進有家書鋪,笑得滿臉褶子,還沒出聲,就看見溫池雨被個書生纏住。
錢公公看見的正是那日第一個踏入有家書鋪的書生,那書生姓孫,正在準備二月的春闈,自從那日見了溫池雨,跟失了魂似的,每日不來書鋪轉轉,便魂牽夢縈,看不進聖賢書。
想找溫池雨說話,可是她身邊總有珍珠白玉守著,孫書生沒法子,只能拿著溫池雨贈他的那幅字過來,說他很是欣賞,想學習一二。
這話被錢公公聽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世家小姐大多從小學習簪花小楷,寫得好的是好,但總脫不開秀氣二字,看那人明顯是個書生打扮,為了會科舉會試,行文寫字要有氣勢,學這作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準備上前打斷二人的談話,卻突然想起出宮前太皇太后的囑託,眼前這景象,不失為一個試探小主子態度的好時機。
「咦,我怎麼好像看到錢伯了。」
溫池雨聽白玉這麼說,手上動作一頓,立刻抬頭看門口,卻沒見著熟悉的身影。
錢伯說過了節便會搬過來,眼瞅著正月十五過去好幾天了,卻一直沒見著人,溫池雨日日盼著,不免失落。
珍珠將溫池雨的神情看在眼裡,想起姑娘之前說的那番話,什麼往後只是街坊好友,說得再瀟灑,心中還是放不下,天天念叨著錢伯,其實那份想念里錢伯和先生各占幾分還未可知。
搖搖頭,罷了,日子還是糊塗著過好,有些事情姑娘不願意提就隨她去吧。
隔壁,徐昂看錢公公氣喘吁吁地回來,往他身後看:「公公,後面也沒狗在追啊,跑成這樣。」
「貧嘴。」錢公公現在沒工夫搭理他,「小主子在哪裡?」
「在硯書鋪呢,讓我們別跟著,公公你找主子作甚?」
這小宅畢竟逼仄了些,錢公公修葺的時候想著書鋪離得近,就沒有安置書房。
等錢伯喘著粗氣到書鋪三樓,說出他看見個心懷不軌的書生繞著池雨轉,周硯景嗤笑一聲:「與我何干?」
看周硯景面上一派平靜,聚精會神地看手上的書卷,錢伯暗道不妙,怎么小主子的反應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啊!
訕訕地告退。
還沒走到樓梯處就聽到周硯景說:「鋪子新開,是該送些禮去,公公一起去吧。」
錢公公嘗試抑住上揚的嘴角,奈何太開心,嘴角都在顫抖,說出來的話都變了音:「那小主子要送什麼禮去?」
絕口不提十五那夜,小主子連夜送出宮的那幅畫。
含情目微斂:「蓮花兔子燈。」
錢公公又是一陣狂喜,他就這知道這花燈不簡單,還特地從王府裡帶出來,小郡主怎麼求著要都不給,連太皇太后都出來幫著說話了,還是沒給,原來是留著給池雨的。
果然老天開眼,小主子鐵樹開花啊!
既如此,更不能讓旁的人將池雨搶去。
錢公公跟在周硯景身後,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催小主子快些,結果小主子看似閒庭信步,實則腳步快得他這把老骨頭都差點跟不上。
有家書鋪里,經過白玉剛剛那一打岔,溫池雨有些心不在焉,可這個孫書生實在好學,一個勁兒地請教,如何執筆、如何起勢、如何點捺、如何……恨不得將這一手毛筆字從頭學起。
他這般看得起她這手字,溫池雨實在不好拒絕,只得寫了一遍又一遍,供他學習。
周硯景來時看的便是這一幕,溫池雨在櫃檯後立著,素手執筆,髮絲垂落,清晨柔和的陽光照耀在她白皙的側臉,清晰可見的微小的絨毛,在晨光的映射下閃著細碎的光。
如此光景,叫人迷醉。
偏偏有個攪局的書生,站在溫池雨的對面,雖然隔著櫃檯,可他半個身子倚在櫃檯上,周硯景第一次有心裡泛酸的感覺,有些稀奇,一時沒有作聲。
錢公公取了蓮花兔子燈過來,看到小主子還傻站著,那書生又湊得越來越近,實在憋不住了,把花燈往周硯景手裡一塞,自己往櫃檯邊上一擠。
孫書生猝不及防,身子被擠歪,手下的宣紙上斜著拉出一條,毀了整張字。
溫池雨慌忙抬頭,想伸手去扶孫書生,卻看見眼前的錢伯,和門外提著蓮花兔子燈的周硯景,生生頓住。
門外積雪未融,周硯景一身玄衣,如出塵仙人,清冽孤傲。
手上的蓮花兔子燈,似是仙人入凡塵,貪戀人間好光景。
「先、先生。」恍惚間,溫池雨下意識呢喃。
仙人聞言,提燈朝她走來,將手中花燈遞出,仙音泠泠:「送你。」
見溫池雨遲遲沒有接過去,被擠到旁邊的書生又在蠢蠢欲動,錢公公不管三七二十一,接過花燈,送入溫池雨手中,說:「池雨,開張那日沒來,這是我家小主子特地給你贏回來的。」說著,還挑眉看了一眼書生,滿眼都是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