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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3:40 作者: 酒小七
    總之,雪梨傻,香瓜瘋,但譚鈴音不可能跟著又傻又瘋。她輕輕拉了一下唐天遠的袖角,溫聲說道,「大人,消消氣。」

    唐天遠心思通透,把譚鈴音的表情看在眼裡,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她的顧慮?他心口暖暖的,臉沒繃住,笑了起來。

    噤若寒蟬的眾人都有些傻眼。

    香瓜以為自己有救了,又和譚鈴音哭訴。

    唐天遠不耐煩地看了老鴇一眼,「還不把她帶走?」

    老鴇連忙從外面叫進來兩個女壯士,把香瓜架走了。

    唐天遠讓別人都先散了。自然,譚鈴音得留下。

    他按著譚鈴音的肩膀,連著在她唇角香了幾下,見她一直擰著眉,他忍不住輕輕按她的眉心,「怎麼了?」

    「她有點可憐啊。」譚鈴音終於還是說了。

    唐天遠說道,「我要給你一個交代。」

    譚鈴音有些感動,又有那麼點內疚。說實話,她恨香瓜背地裡嚼舌根,很希望把這個丫鬟狠狠打一頓。但……不論前因後果,就說一個姑娘,因為她譚鈴音,進了青樓,單這一點,總容易讓人心內不安。

    唐天遠嘆道,「你不用心軟,有些奴才就是刁,你一心軟,他們就騎到你頭上了。」

    譚鈴音知道這話有道理,但一時半會兒她也改不過來,還是心軟。想了想,又忍不住道,「她再怎麼說也伺候了你那麼些年。」

    「若非看在這點情分上,我也不會那樣放過她。」

    原來這樣還算放過?那不放過又是怎樣的?譚鈴音一縮脖子,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唐天遠見她悶悶不樂,終於嘆氣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你放心,我既然說是給你個交代,自然一切隨你。」

    「我……」

    唐天遠突然飛快地親了她一下,順勢堵住她的嘴。趁著譚鈴音愣神的空當,唐天遠繼續道,「這兩天應該會有人跟你借錢,你若不想放過她,就不要借,實在不忍心,就借吧,借多少都算我的。」

    譚鈴音不明所以。

    很快她就明白了----西葫蘆竟然要和她借錢,理由是贖買香瓜。

    西葫蘆也是實在找不到人了,他自己的錢,加幾個窮哥們的錢,湊來湊去不夠,又不敢讓少爺知道。想來想去,譚師爺心軟,也有些家底,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出手幫忙了。不管怎麼說總要一試。

    譚鈴音才知道原來西葫蘆一直喜歡香瓜。他傾家蕩產也要把她贖出來,看來是用情至深。譚鈴音很感動,問了錢,說還差二百多兩,她就答應借了。不過有兩個前提:第一,借了的錢得還;第二,她不想見到香瓜。

    西葫蘆拿著錢千恩萬謝地走了,回頭把香瓜撈出來,與她告知了實情。香瓜趁著夜晚偷偷在譚鈴音的南書房門口磕了一百個響頭,磕完之後默然離去。

    譚鈴音一早出門還挺納悶的,門口的血跡是從何而來,不會是有人警告她會有血光之災吧?

    又過了些天,經過唐天遠的允許,西葫蘆帶著香瓜一同回了四川老家。唐府的根兒在那邊,有莊子有地,不愁沒事兒干。

    譚鈴音沒跟唐天遠要錢。唐天遠還不罷休,總追問譚鈴音到底借給西葫蘆多少錢,譚鈴音不願回答。唐天遠就會得寸進尺地說,「你不願意要我的錢,不成了,只好把人還給你了。」譚鈴音只好抬手捂唐天遠的嘴。唐天遠求之不得呢,張口舔她的手心兒,把她鬧個大紅臉……

    總之此事告一段落,眼看著年關也要近了。

    ☆、第76章

    到年底,外放的官員一般有一個月的休假,可以回家與父母親人團聚。唐天遠自然也有休假,不過他還有事放心不下。

    一來,由於前一段時間事情紛繁,導致他一直沒定下心來尋找黃金。大批的黃金沒下落,知情人又那麼多,都聚在銅陵。唐天遠待在此地鎮著他們還好說,等他一走,萬一這邊不小心走露風聲,指不定要掀起什麼風浪。

    二來,他這一回家,就至少要跟譚鈴音分別一個月了……

    當然,第二點是他自己也無法掌控的,總不能把沒過門的媳婦帶回家吧?這不成體統。

    但黃金最好還是早一些找到,早點把此案了結。唐天遠想輕輕鬆鬆、痛痛快快地回家成親。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有用的線索太少了。前任縣令桑傑是個天生當監工的好料,所以此案雖參與者多、知情者眾,但大家分工明確,有條不紊。鳳凰山的土匪只管埋頭幹活,孫、齊二家只管打邊鋒分好處,宗應林只管拿賄賂打掩護……等到桑傑一死,其他人才赫然發現,除了他們自己幹的事兒,對別的環節知之甚少。

    這也是為什麼在唐天遠之前,宗應林等人一直找不到黃金的原因。總宗應林十分後悔把桑傑弄死,自然,他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線索太少,不如換個思路。」譚鈴音提出建議。

    唐天遠問道,「哦?怎麼換?」

    「不要去想那些了,反正也想不明白,」譚鈴音答道,「不如我們猜一猜,桑傑會把金子藏在哪裡?」

    額,原來是靠蒙的。

    這也未嘗不是個辦法,唐天遠摸了摸下巴,反問譚鈴音,「如果你是桑傑,你會把金子藏在哪裡?」

    譚鈴音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腦子中浮現出一箱一箱的金磚。她嘿嘿一笑,吞了一下口水。

    唐天遠:「……」要不要這麼投入啊。

    譚鈴音自言自語道,「這麼多錢,倘若全部搬到家裡去,需要許多人力,太容易暴露。同理,搬到別處也不行。最好的辦法是就地藏在山裡。唉,隨便往哪個山洞裡一塞,外面多擋幾層東西,保證發現不了……」

    唐天遠點了點頭,她說得很有道理,這一點他也想到了。但問題是,天目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知道桑傑到底選中了哪裡?又不能一寸一寸地搜……

    譚鈴音還在自言自語,「好多錢呀,這得多大個山洞才能裝下呀……」說著,臉上現出夢幻的笑。

    唐天遠覺得她大概已經想到了往山洞裡搬金子的情形。他忍不住打斷她,「好了,夠了。」

    譚鈴音沒理他。

    唐天遠咬了她一口。

    譚鈴音突然睜開眼睛,捂著嘴巴怒瞪唐天遠。

    唐天遠笑而不語,示意她坐到身邊。他在案上攤開了一張地圖,這是新繪好的整個天目山的地圖,地圖上幾個廢棄的金礦田都被唐天遠標註出來。他嘗試把這幾個點連起來,找一找離它們都比較近的地方,也許那裡就是桑傑選定的藏金之所。

    譚鈴音卻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唐天遠問道。

    譚鈴音把地圖拿起來,左看看右看看,還比劃了一下,最後指著其中一片地方說道,「這個地方的風水看起來不錯,是個藏風納氣的寶穴,倘若死了埋在這裡,子孫必定大富大貴。」

    「瞎說,什麼死了活的。」唐天遠不愛聽這類話,現在活得好好的,真正幸福的小日子還沒開始,身後事離他們太遙遠。

    譚鈴音以為他不信,「真的!你看,這裡有山,這裡有川……」

    唐天遠打斷她,「你還懂堪輿之術?」

    「不敢不敢,略通皮毛。」此話並非自謙,她確實只通皮毛而已。她愛看閒書,有一段時間研究過這類,不過風水定穴的東西深奧難測,她只接觸了最淺顯的,後來就沒繼續學了。

    唐天遠卻若有所思。

    過了幾天,唐天遠讓人找來了本地最有名氣的風水先生,帶著他去天目山實地考察。

    譚鈴音也去了,她以為唐天遠真的要給自己選墓址,忍不住問道,「你老家不是在四川嗎?」言外之意,埋在這裡合適嗎……

    唐天遠有些好笑,「你想什麼呢!」

    譚鈴音靈光一閃,「啊,我明白了!」

    他拍了拍她的頭,「明白就好。」

    有風水先生在,他的舉止也不敢太過親昵,只是遇到不好走的路時,扶她一把。幸好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樣,一下雪必封山----天目山的雪早已經化了不少,他們走得還算順利。

    風水先生換了好幾個地方,從不同的角度望了一遍,最後贊道,「嗯,不錯,猛虎嘯月,蓮花出水,果然好穴。」

    譚鈴音不解,問是何意。

    先生指著給解釋道,「這個山頭的形狀像是一頭猛虎,夜晚時,月亮就在它頭頂上,所以是猛虎嘯月。墓穴被山和水圍著,形狀像一朵蓮花,所以我給它起名叫蓮花出水。」

    譚鈴音終於找到比她還能胡思亂想的了。山頭就是大石頭,她把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也沒發現它哪裡像虎,還猛虎!

    至於什麼蓮花出水,更不要說了。

    唐天遠的關注點不在這裡,他問風水先生道,「你會盜墓嗎?」

    風水先生大驚失色,「盜墓是損陰德的勾當,小人可不敢,大人明鑑!」

    唐天遠神態輕鬆地安撫他,「沒說你幹過這種事兒,本官就問你懂不懂。」

    「不懂!」斬釘截鐵的語氣。

    唐天遠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哦,那算了,本來還要麻煩你一下,事成之後有重賞。」

    「什麼事呀……」

    唐天遠指著那個蓮花,說道,「這個地方這麼好,說不準已經埋了人了。我就想讓你幫忙看一看,底下是不是有墓,以及這個墓是不是已經被人掘了。」

    「這有何難,」風水先生自信地點點頭,「不過需要先定穴,我今天出來沒帶工具。」

    「那就明天來吧,」頓了頓,唐天遠威脅道,「這是朝廷機密,休要和旁人說,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

    風水先生賠笑,「哪裡哪裡,不敢不敢。」

    譚鈴音笑問,「你現在怎麼懂了?」

    他不好意思地輕咳,「這個……年輕時候見識過一兩次。」

    唐天遠心想他八成也幹過這種營生,不過懶得追究。三人約好明天再來,這就離開了。

    譚鈴音走了一會兒走累了,站定一個勁兒地揉腿。

    唐天遠心疼,便把她背了起來。

    譚鈴音趴在唐天遠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臉和他的臉挨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風水先生還在場呢,她有些彆扭,臉漸漸熱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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