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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0:40 作者: 白鷺成雙
纖弱美貌的少年人,將你當成他唯一的依靠,軟軟地喚著你,隨時都想倚在你腿邊——這誰頂得住嘛。
幾百年後的今日,聽見這稱呼再從他嘴裡吐出來,如意不由地感慨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她笑著拍了拍魏子玦的肩,與他道:「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你且去沐浴更衣,會暖和些。」
門外已經沒聲音了,以那人的驕傲,絕不會立於雪中。
魏子玦點頭,拉著她的手坐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上樓。
大堂一空,背後的雪風就凜然而至。
如意一點也不意外,甚至頭都沒回,任由那人箍著她的腰從窗戶卷出去。
外頭很冷,她打了個噴嚏。
身後怒氣高漲的人仿佛沒聽見,執拗地帶著她從外牆爬上二樓,但有意無意地,他的狐毛披風將她裹了進去。
隔壁是小二往澡桶里倒水的動靜,沈岐遠扣上窗栓,將人抵在了透光的花窗上。
如意哼笑,慵懶又從容地迎上他的憤怒。
這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渾身都鬱郁沉沉,欺身壓著她,指節咔咔作響。
「姐姐。」他嘲諷揶揄地學舌。
如意撫了撫他的臉側:「乖。」
他張嘴就咬住了她的指尖。
尖銳的疼痛傳上來,她輕嘶一聲,卻是沒躲,只睨著他低聲道:「都說成神之人喜怒皆空,大人怎麼天天都在生氣?」
「我生氣了嗎。」他鬆開她的指尖,皮笑肉不笑,「沒有。」
隔壁湢室的熱氣蒸騰出來,氤氳了他的雙眼:「半個時辰里燒的熱水只夠一個人用,怎麼辦呢姐姐,我也冷。」
如意眯眼,還不等拆穿他的把戲,腰上就是一涼。
「大人。」她攔住了他的動作,「這事兒圖個水到渠成,你若想拿來與人鬥氣,我便是不想奉陪的。」
「是不想鬥氣,還是怕他聽見?」他闔眼,繞開她的手。
如意嘖了一聲。
這人惱起來怎麼不講理。
拉扯之間,這人抵在她的鎖骨上,眼窩有些濕熱。
如意一怔,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永遠會臣服於少年喊的一聲姐姐,和美人落下的眼淚。
罷了罷了。
意識逐漸迷離之時,如意聽見身上這人問了一句:「如若我和他都將凍死在這寒冬里,而你只有一件斗篷,你會給誰?」
這種幼稚的問題,他問出來自己都覺得後悔。不過後悔歸後悔,他還是固執地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如意笑了,她勾著他的脖頸將他拉到自己唇邊,輕聲道:「斗篷給他,我給你。」
兩樣都能救人。
沈岐遠愣住了片刻,接著就報復似的狠狠咬她一口。
狡猾的妖怪,無恥的妖怪!
半個時辰後,魏子玦一身熱氣地下樓,就見沈岐遠已經氣定神閒地坐在了如意身邊。
他是乘車來的,自然不受風雪之苦,眉宇間甚至還有一絲春色。
魏子玦沉了臉,抿著唇走過去,坐在了如意的左手邊。
「沈大人來得慢了。」他先開口。
沈岐遠抬袖抿茶:「是大統領沐浴得慢了。」
四目相對,空氣里似乎燃起一小簇火焰。
這樣的氣氛,任意換個人在中間都難免忐忑,可如意坐在椅子裡,卻是自在又從容,滿意地看看左邊,又戲謔地看看右邊,活像是來賞花的。
「先前約好要去我府上看梅花。」魏子玦朝如意伸手,「眼下過去應是不遲。」
沈岐遠冷笑:「臨安誰不知沈府梅花綿延三里,別的地方有甚好看。」
如意抬手:「停。」
她笑著對魏子玦道:「今日怕是出不了門了,我還在等拂滿她們的消息。」
又轉頭對沈岐遠道:「又不是真去看花的,花不重要。」
沈岐遠看著她,眼裡墨色翻湧,薄唇抿起來,容色攝人。
如意看呆了一瞬:「我是說,沈府看花也是看得的。」
他這才頷首,捻了捻她身上狐毛披風的衣襟。
濃厚的火藥味里,門外終於有了動靜。
如意起身,就見賀汀蘭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抓著她就道:「這主顧真是不講理,瞧著分明是他殺,他非要讓我們說是自殺。」
「怎麼回事?」如意給她倒了杯茶。
賀汀蘭咕嚕兩口喝下去,皺眉道:「雲大人的髮妻死了,是被人從背後一刀奪命,那刀就是雲大人常用的,他不承認,非說自己那日不在主屋,還要逼著拂滿和燕寧作證。燕寧見勢不對,就讓我先回來報信。」
如意皺眉:「這樣的案子,他也敢不報刑部司?」
「若是他殺,自然要報刑部司,但他認為是自殺,妻子自殺是家事,他的確可以自請訟師再行論斷。」沈岐遠起身,看向如意,「我就不過去了,以免他驚慌之下毀滅更多證據,你去看看便是。」
魏子玦跟著起身:「我隨你們去,雲程不敢拿我如何。」
沈岐遠不耐煩地抬袖擋住他:「我尚且去不了,你以為你能做什麼?你我皆是官,不宜捲入。」
「可柳姑娘畢竟是女子,這麼去若是有危險……」
他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對面這人眼裡滿是嘲弄。
除了嘲弄,好像還帶了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