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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30:40 作者: 白鷺成雙
    「不。」他認真地道,「我想帶著大乾的士兵,打過九河去。」

    八年前大乾為了平息戰亂,將九河以南割讓給了鄰國,在那之後的每一天,他們這些邊關將士想的都是怎麼收復失地,怎麼救回同袍。

    這願望太大,神仙聽了也不會理的。

    眼看著繡球從柱子上掉下去,魏子玦只嘲弄地笑了笑,並未許願。

    當今聖上與先帝一樣,要的是天下太平,要的是城鎮繁榮,他們不會想打仗,更不會讓兵權旁落。他此次回京,除了來赴澤佑的大婚宴席,便就是要來交權,然後閒養在臨安。

    十九歲的統領,已經在邊城有了太高的威望,不適合再繼續戍守了。

    如意「唔」了一聲,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一世的阿玦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熱愛的事。在此之前,他好像都是為她而活的一般。

    「有個問題想問姑娘。」魏子玦突然開口。

    如意側頭看他。

    他臉上又浮了些緋色,桌上放著的手也緊握成了拳,遲疑半晌,卻還是問了出來:「姑娘可否婚配?」

    提起這茬,如意就笑了:「寧遠侯爺與將軍書信來往這麼多年,看來是半個字也沒提我。」

    魏子玦一怔:「此話……何意?」

    她沒答,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魏子玦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

    她是澤佑的人?可她分明梳著未出嫁的髮髻。

    外室嗎?不可能,她今日還光明正大進了侯府。

    腦子裡無數個念頭閃過去,他抿唇,難耐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如意半個字也沒解釋,只看著他痛苦掙扎、猶豫糾結。過了許久他才抬頭,啞著嗓子與她道:「只要未曾婚配,便都是好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睫毛都在顫,眼神迴避,像是在努力地欺騙自己,眼角卻泄出零星的崩潰來。

    喜歡上兄弟的女人,只能一時戰勝理智,卻要長久地活在虧心裡。他不是會做這種荒唐選擇的人,但是,但是——

    魏子玦抬頭,看向如意,總覺得自己已經愛過她好多好多年。

    如意安靜地欣賞著他的痛苦。

    要不怎麼說這世上的美麗多少都帶著些破碎和殘酷呢,像他和沈岐遠這樣的美人兒,就是要這種時候才最動人,碾碎理智,被逼著打破自己常戴的鐐銬,瘋狂又克制地朝她一步步靠近。

    她不由地伸手,摸了摸魏子玦的臉側。

    瞳孔微微一縮,魏子玦震驚地望著她,卻又因自己臉上這片溫軟的觸感而覺得心底發熱。

    她與他的心意,是相通的嗎?

    第77章 好濃的酸味兒

    沒有來得及將這個問題問出口,旁邊就倏地刮過來一陣風。

    魏子玦側頭,就見一隻手慢悠悠地伸過來,精準地捏住了如意的手腕,力氣之大,將她整個人都帶得站了起來。

    她有些猝不及防,腳下沒站穩,軟綿綿地就倒在了來人的懷裡。

    魏子玦皺眉跟著起身。

    視線過處,他怔了怔。

    來人一身風雪,狐毛斗篷圍攏處是一張與自己甚為相似的臉,只不過那雙眼又沉又深,帶著一股壓人的氣勢,硬生生將他的火氣按住了。

    魏子玦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淚痣。

    沈岐遠拉開斗篷,將如意整個人裹進去,面無表情地問:「舞獅好看嗎。」

    如意背脊倏地一涼。

    完蛋了,她就說好像忘了什麼事,最開始是與這人約好要來看舞獅的,他應該等了她很久了。

    她撥開暖軟的狐毛,露出一雙略顯心虛的長眼:「自是沒有你好看的。」

    魏子玦聽得皺眉:「柳姑娘,這位是?」

    沈岐遠藏在斗篷里的手,無聲地掐上了她的腰。

    如意乾笑。

    料他也是生了大氣了,才會連之前說好的人前避嫌也顧不上。以這種姿態介紹他是當朝宗正自然是不妥的。

    她略略一想,笑吟吟地道:「他姓沈,是我的——藍顏知己。」

    腰上的手驟然一緊,掐了她一把,卻又鬆開了。

    沈岐遠抬著下頷,清清冷冷地對魏子玦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我們。

    魏子玦負手在身後,嘴角緊繃,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如意就這麼被他兜在斗篷里,一路下了獅子樓。

    「子晏,好子晏,別這麼大火氣,先放我出來。」

    「哎哎,看不見路了,要摔啦。」

    沈岐遠置若罔聞,察覺她行得實在踉蹌,乾脆將她抱起來,動作粗蠻。

    如意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像聽見了周亭川的聲音,又聽見了馬的嘶鳴聲,接著她就被抱進了車廂。

    狐毛斗篷落下,她大口大口喘氣,臉上已然憋出了紅暈。

    沈岐遠冷冷地看著她,眼底結著一層冰霜:「好玩嗎?」

    她鬢髮散亂,躺在軟墊上心口起伏:「也就看了個舞獅,別的什麼也沒來得及玩。」

    這話里話外的還怨上他了?

    他伸手,指節一動就挑開了她腰間繩結。

    如意挑眉,倒是沒攔著,只道:「你系好的繩子,你自然是能解的,但是子晏,你憑什麼對我生氣呢。」

    他們不是相愛的伴侶,亦不是什麼權財收買的關係,兩不相欠,兩不相屬,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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