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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29:49 作者: 金山夜戲
江山海瞧見死死攥著傅問胸襟的小胖手,斜挑了挑眉,安慰語調驟然一轉,「怕是不太妙——」
白幼宜眼眶瞬間紅了,小胖手鬆開傅問衣角,開始捂臉。眼淚要出來的剎那,江山海不著調的話被一道溫潤清冷的聲音打斷。
「倆人根本沒有事,你別逗孩子了。」
白幼宜抬頭,淚眼婆娑中,與自己剛剛開口的師尊對視。
小手胡亂擦著眼睛裡的淚珠,白幼宜小心翼翼詢問:「真的沒事嗎?早知道見岑舒瑤會受傷,我就不帶師兄師姐去看她了……」
小糰子委屈巴巴的,抱著自己師尊不撒手,問東又問西,就怕下一刻聽見例如「匡疾不行了」的惡魔言語。
傅問耐心哄人,拍拍懷裡幼崽的後背,「沒事,你師兄現在還未醒,是因為正在調養神海。」
說完,又抬眼看向江山海。
清冷目光投去。
江山海心臟驟停一秒。
對視的第五個呼吸,江山海伸手遞去自己逗奶糰子時的粉吊墜,溫聲哄人:「乖乖,別哭別哭,看看師叔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白幼宜轉頭,盯著來人手裡東西看了半晌,又抬眼看看師尊。直到師尊點頭,才伸出小胖手拿起吊墜,軟乎乎的和人道謝,「謝謝…師…叔。」
「和師叔客氣什麼?」江山海笑著拍拍摸摸她的頭頂小揪揪。
等白幼宜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傅問才抬手摸摸她頭,輕聲問,「剛剛為什麼說要去看岑舒瑤?」
岑舒瑤,這名字出現的頻率未免太頻繁了些。先是昨日白幼宜被擄,又是今日匡疾、裴釀雪負傷。短短兩日,他折了三個徒弟在岑舒瑤手裡。
再聯想到某個夢境,傅問神色晦暗難明。
他似乎低估了岑舒瑤的手段。
白幼宜咽了咽口水,搬出自己上午說辭,「我聽見有幾位長老在閒談時,說她特別美,還和流明峰的一位師兄做了道侶,每日去樹林裡打啵啵,那位師兄還為了她偷懶不做任務,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聲音逐漸縮小,白幼宜腦門重新頂在師尊胸前,包子臉深深埋下,萌萌道歉,「我再也不去啦,幼幼錯了……」
傅問無力的捏捏眉心,又拍拍奶糰子的後背柔聲安慰。
他沒有懷疑真假,玉衡峰有片桃林,每逢三月,桃花漫山,各峰的長老都愛來這過把神仙癮。正巧那時白幼宜初入峰內,他又因宗門大比抽不開身,也就隨著她跟在各大長身邊撒嬌。
可是,「打啵啵」這種詞真的是能教給三歲糰子聽的嗎?
石桌周圍。
傅問無奈,江山海笑著聽戲,他管岑舒瑤是哪峰的呢,先樂呵樂呵再說旁的。
一直不吭聲的裴蕪倒是臉色黑了,他直言,「為什麼說岑…」
他忽然語塞,那姑娘叫岑什麼來著?
江山海接道:「岑舒瑤。」
裴蕪勉強記了一遍,接著問:「為什麼說岑舒瑤道侶偷懶不做任務?」
流明峰雖說礙著職能特殊,沒親傳弟子一說法,但能挑進去的哪個不是他親自過目的,偷奸耍滑之輩怎可能混進來?
傅問按住白幼宜後背,微微搖頭,意思是讓她止語。白幼宜兩隻小胖手飛快捂上自己小嘴,表示自己明白。
裴蕪也不管,目光移到傅問身上。
他生得粗獷,性子也直,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才不管什麼人情來往,滿心只有兩個詞——報效宗門、苦練武功。
讓他接受管轄的流明峰內出了叛徒,還不如讓他拿刀直接把那人劈死。
傅問逼音成線,略過白幼宜,給裴蕪和江山海發去一段話。
白幼宜撅嘴,晃悠著自己的小短腿,萌噠噠的歪頭看風景,乖乖地沒有多加詢問,想來昨日吳佩做事的手段實在是不光彩到了極致,不然師尊也不會如此避諱。
談話即畢,江山海與裴蕪面色齊齊頓變。
裴蕪促然起身,目光不住的往白幼宜身上看,最終沉著臉,面色羞憤地拿出一疊靈符遞予白幼宜。
白幼宜愣住:「啊?」
裴蕪避開她的目光,「昨日之事,是我流明峰上下對不起你,這靈符是我平日所畫,你且留著,算我賠禮。」
說著,他又拱拳,「二位仙君,我先行告辭,此事我定會查清,給玉衡峰個交代。」
傅問點頭,瞧了眼天色,與江山海告辭,抱著沉浸在得了新禮物正驚喜著的白幼宜,轉身回了偏殿。
偏殿內的人吵過一波,人正乏著,現三三兩兩聚在一堆,等著匡疾轉醒。
床簾內,匡疾雙目緊閉,額頭不斷湧出汗珠。
他再次與昨日荒誕離奇的夢境相見。
他七歲時,開醫館的父母被一念善心救下的瀕死之人所殺,滔天火光中,只有他一人跑了出來。
他跑啊跑,跑到雙腳儘是血泡,跑到連哭的力氣都沒有,直到他跑到一位仙人腳下。
「仙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最後一絲力氣耗盡,倒在仙人腳邊,只記得在不知所措的呢喃與絕望中,仙人晗首,清冷開口:「可。」
自此,他搖身一變,成為辭卿仙君親傳弟子,他為自己重新起名——莫匡疾。
其後幾十年,他師尊又陸續撿了幾個弟子回來,當時的日子若這般下去,倒也是一片祥和。可惜,後來的日子裡,他們之間出了個叫岑舒瑤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