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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28:48 作者: 湘也
    若是往常,張二郎並不擔心,但恢復記憶後,知道自己的模樣神似永昌侯府世子,那他就不免有點憂心了。

    他這段時日長年拘在香桂街不大外出,甚至沒有像陳念蹇跟曾四一樣投遞詩貼,為的就是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但,複試卻是春闈前最重要的一道關卡,他不得不不去。

    只要順利通過複試,那便再也沒什麼人可以阻攔他參加春闈了。

    是以這一日,去貢院參加複試之前,張二郎心情不免沉重。

    幸虧范侍郎便是禮部的官員,他想了想,禮部跟永昌侯府相熟的,也便是鄧尚書了,不過參加複試的人如此之多,鄧尚書也未必會查看每個舉子的情況,屆時見機行事,避過鄧大人即可。

    張二郎不知道,這一次倒是他猜錯了。

    禮部的鄧尚書早已經從羅敬那一處,聽聞過楚州府有一位長得跟溫玹一模一樣的舉子,因為疑心,他還特意派人去撫寧縣徹底調查過張玉郎的情況。

    但,海礁村已經覆滅,來歷並無甚可查,而隨從在撫寧縣戶部查到的張玉郎的戶籍,卻是板上釘釘的,自張玉郎五歲立住後,張家就給他上了戶籍,後在十五歲左右,更新了樣貌身高等信息,因病弱,每次服役不是以銀代役,便是由家中長兄履行,而後到海礁村消亡,他逃出劫難後,憑路引到官衙重新登記了一次戶籍。

    而能給張玉郎佐證的,唯獨剩下那周家的老爺,曾經與張家定親退親的事,以及張玉郎滅族後投門不得的事,後被燕來巷陳家母女收留,被范山長收為門生,而後一步步考上舉人的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張玉郎,撫寧縣海礁村人,身份並無做偽。

    羅敬知道,張玉郎進京赴考,若非高中還好,一旦高中,或許會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所以年節前,早就將張玉郎的事給幾位同僚說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張二郎以為自己躲在香桂街無人能知,其實京城裡頭有幾家大人都已經對他好奇心起,想知曉這來年參加春闈的張玉郎,當真與永昌侯世子那般相似,心裡期盼著親眼見上一見。

    鄧大人便是其中之一了。

    是以這日,張二郎無論如何小心翼翼,再答卷時,鄧尚書還是慢慢踱到了他身邊,先瞅了瞅他的案卷,再瞅了瞅本人。

    離開了他的考位後,走了幾步,回頭再瞅一瞅,等坐到了複試監考官位置上,喝了兩口茶,放下茶杯,又朝張二郎瞅了過去。

    張二郎如坐針氈,冷汗直冒。

    這鄧尚書,是發現什麼了?還是單單只覺得自己與溫玹長得像?

    像,實在是太像了。

    鄧尚書絲毫沒察覺自己過於熱情的視線,讓張二郎渾身不自在起來,心裡暗嘆。

    原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

    「鄧大人?」一旁的范侍郎注意到了上司對自己父親的門生過於關注,發問。

    鄧大人嗯咳一聲,不得不稍稍收斂起來。

    複試不過半個時辰,張二郎考完後,將答卷上交後,走出貢院,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見到侯在貢院外頭的陳念莞,正想朝她走過去,便見到了冷冷地朝他望過來的溫玧,看模樣,似乎是特意在貢院外頭候著自己的。

    這一刻,張二郎不免懊悔,若是,從一開始,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了。

    那樣,在給莞莞寫招子,產品兒名以及酒樓牌匾等等的時候,斷不會因為覺得那字體漂亮,於是採用了溫玧的筆跡。

    他擅模仿,模仿誰的筆跡不好,卻偏偏模仿溫玹的?

    當然,他也慶幸,自己僅僅在與陳家相關的品牌上模仿了溫玹的筆跡,而自己平時書寫、答卷,統統用的都是自己覺得自然的書寫習慣。

    自然是,自然的。

    因為,是自己的習慣,而不是溫玹的。

    否則,單憑自己長得跟溫玹如此相似,又寫得一手跟溫玹筆跡一模一樣的字,誰人都會懷疑他與永昌侯世子的關係。

    便是禮部裡頭,鄧尚書,想必第一個就能認出來,而不會如方才那般見著自己,除了吃驚,並無任何質疑舉動。

    這麼一想,張二郎心裡踏實了,大步走到了陳念莞身邊:「莞莞,久等了!」

    「嗯,玉郎,我們先回去吧!」

    這幾日倒春寒,冷得很,陳念莞穿著厚厚的羽絨衣裳還覺得冷,正想轉身上車,便見到曾經在賣年貨時見過的那位永昌侯府的公子,也走到了他們這頭:「這位是,張公子嗎?」

    「在下是。」張二郎朝溫玧施了一禮,「閣下是?」

    「永昌侯府二公子溫玧。」

    溫玧瞧著自己找了許久的人,此時就出現在貢院外頭,心裡也是來氣。

    他年前發散人手找這位張舉人,但每個書院都打聽過了,偏偏不見有這位張玉郎的蹤跡,而後,陳家酒樓名聲鵲起,他亦跟友人一起到素川路嘗嘗鮮,沒料到一下馬車,抬頭,便見到了那熟悉得刺眼的四個字「陳家酒樓」,差點一個趔趄沒摔了。

    陳家酒樓。

    又是溫玹的字跡。

    還大喇喇地就呈現在世人面前,難道,都沒有人發覺嗎?

    溫玧恨不得馬上將那牌匾拆了,可,真拆了,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於是他按下心裡的嫉恨跟恐慌,進了陳家酒樓,隨後很快打聽清楚,這酒樓,是陳家娘子聯合滄家、施家開的,那牌匾,是陳家娘子夫君張舉人寫的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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