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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46:55 作者: 傾蕪
夜露寒重,皮靴踏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下車,拿了鑰匙開門,懷中抱了一隻藍眼貓兒。
走進別墅,他的響動聲驚醒了淺眠的梅妮達,她連忙從樓上下來,為他拿出換洗的衣物,去洗浴室為他放熱水。
池律一手半虛浮地撐在牆邊,臉色不太好,連續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什麼也沒吃,胃痛又開始作祟。
他放了懷中貓兒,囑咐梅妮達:「給我拿支杜冷丁。」頓了頓,他繼續問:「她睡了嗎?」
梅妮達點頭,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欲言又止,一手握著手腕有點忐忑。
池律看著貓兒在房間裡踱步,審視這個新家,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輕輕開口:「說吧。」
梅妮達飛快用荷蘭語回答:「她好像到這裡來並不快樂,今天看著海發愣了好久,後來還哭了,用中文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手指曲握,池律臉色發白,一手抵著冰冷牆壁,薄唇輕啟,低低重複她的話:「哭了?」
梅妮達回想奉清的模樣,堅定地點頭,看著他忍痛的模樣又焦急起來,連忙跑到二樓去拿藥箱下來。
捧著一個褐色皮質藥箱出來,梅妮達立在堂廳,關切地問他:「這次有沒有醫生前來陪護你,池先生?」
「先生,您這次來是為了做手術嗎,那為何不好好修養,要這樣一個人來回跑,折騰自己的身體?」
池律頭半垂著,黑髮遮住了眼睛,一隻手熟稔地拿出藥箱裡的止痛劑,敲碎了玻璃管,又拿出注射劑汲取藥劑,取了半管,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往左手臂的靜脈處開始注射。
藥劑推進,皮膚上冒出了一個小血點,在冷白的皮膚上很顯眼。
梅妮達忙拿來醫用棉簽,為他止血。
池律一手扯了注射器,往垃圾桶里一扔,整個人半靠在牆上,冷汗直冒。
梅妮達焦急得都要哭了:「池先生,您這樣大劑量地注射杜冷丁是會產生抗藥性的,這可是最強效的止痛藥,以後若是這藥也沒效果的話,那只能忍了。」
腕骨凸出,腕上的紅繩安靜地貼合在他的手腕間,紅繩上系了一枚小小的戒指,銀色素圈,上面有一對鹿角,花紋上刻了兩個字母:FQ。他還沒扔他們的戒指。
和著他手腕的青灰色紋身一樣,刻的都是她的名字。
過了一會,藥效起作用了,胃部被麻木了一般,不再感受到痛。
他低低開口,聲音很啞:「因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永遠愛的人。
梅妮達不解,反應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回答她的上一個問題,問他為什麼這樣來回的跑。
梅妮達點點頭,詢問他是否要睡覺。
池律不做聲,起身站穩,走進浴室放了熱水,脫下大衣,開始淋浴。
一系列弄完,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
池律裹著浴袍,黑髮黑眸,神色清明冷冽。他走近奉清的房間,握上門把手,擰了一圈沒擰開,門從裡面反鎖了。
皺著眉叫來了梅妮達,她用鑰匙把門打開,還一邊小心翼翼解釋,自己只是三個小時沒來看她,沒想到她把門鎖上了。
池律擰著眉,眉心鬱結不散,心下有點煩躁起來。他走進房間,沿著長長走廊走到內間,瞥見窗台上的白色玫瑰敗了,低聲囑咐:「明天換了。」
梅妮達連忙應聲回好。
他走到床前,床很大,奉清朝著裡面睡,半側著身子,眼睛輕輕閉著。這是,極沒有安全感的睡法。
「退下吧。」池律低聲道。
梅妮達放下鑰匙,從房間裡面退出去。
池律走到窗邊,將對著她吹的窗戶關上。回到床邊,他半坐在她身邊,低頭安靜地看著她的眉眼。
清傲細緻,五官漂亮。與小時候相比沒多大變化,是他心底喜歡的女孩的模樣。還有那雙眼睛,彎月一般的杏眼,清澈有光,裡面也住了星星。
可是他這些天好像讓這盛星星的眼睛流了好多淚。該再輕一點,再溫柔一點,在她流淚時輕輕吻去她的眼淚。
他輕輕低頭,薄唇輕輕一碰,觸及柔軟溫熱,他吻在她的眼睛上。
很淺的一吻,蜻蜓點水,淺嘗輒止,在四下無人的黑夜裡,在只有他知曉的寂靜里。
睡著的姑娘卻好像感知到了什麼一般,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腕,緊緊地,不放開。
池律看著那雙細白的手怔了怔,保持著半坐的姿勢許久,手上還是沒有鬆動的痕跡,他無奈嘆了口氣。
脫鞋上床,就著她的姿勢,側身抱著她睡。
心跳在夜裡跳得飛快,他們相擁著入眠,姿勢如此親昵,如同好幾個月前,他們互相抱著的那一晚一樣。
發乎情,止乎禮,紳士有度,卻又各生歡喜。
第51章 51 To my forever l……
一覺睡至天光大亮, 奉清睡得迷迷糊糊的,在夢裡感覺被人抱住,那人的懷抱很溫暖, 同冰天雪地里燃起的一簇小火苗一般在她懷中亂竄, 也捂暖了她的一顆心。
緩緩睜開眼眸,入眼是窗台上紫色的風鈴, 在海水做底色天空為背景的空氣中隨著風靜靜搖晃, 鈴聲清脆,很像一首鋼琴曲, 巴赫的Arioso.
輕輕彎了彎唇角, 倒也是不算太壞的早晨。至少她睡得心情舒暢,而且房間裡風景宜人。
踩著拖鞋下床, 奉清目光往床上落了落, 瞥見另一側的床單褶皺和交疊的被子時愣住了。心底隱隱升起不好的猜想, 難道她昨晚真抱著別人睡?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