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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46:55 作者: 傾蕪
車輪駛過路旁的凹凼, 濺起雨水灑落到行人的褲腳上, 有人罵罵咧咧著走遠。
奉清不發一言,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左手手腕處的銀色小月亮吊墜絡合到了手心處,冰涼無遺。手機在衣兜里不停震動, 她垂著手,沒有動作。
在那裡等了十來分鐘, 才聽見一聲, 「小夢, 誰找池總呀?」清亮的一聲女聲。
前台的姑娘叫楊夢,聽見這聲便也連忙殷勤回她:「月月姐您親自來了呀,喏, 站在那邊窗前的那個女的,她直呼我們池總大名呢。」
徐瑩月含笑盈盈,「好,謝謝小夢了,我去看看。」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聲響一步一步逼近,直至徐瑩月站在她面前。
掀開眼帘,奉清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女人,一襲紅色長裙,在這樣冷的天氣里好像不會感到冷一樣,酒紅色大波浪,烈焰紅唇,美得逼人,就是艷了點。
徐瑩月看見她時,明顯愣了一下,米白色針織衫被水浸濕,休閒長褲配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打扮得像個大學生一樣,簡單黑髮黑眸卻又好看得過分,渾身帶著股子清冷勁,有種和池律如出一轍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奉清?」她曾經翻來覆去地把她和池律僅有的那幾張合照看了個遍,那時候嫉妒得發瘋,無數次想為什么女主不是她。
可如今,她站在她面前,第一次相見,她是這樣落魄的模樣,便也令她心上好受了不少,她昂著頭,似炫耀又似宣告:「總裁特助,徐瑩月。」
她特意加重了職稱的聲調,揚了揚唇角,補充:「也是,池律的高中和大學同學。」
漆黑眼珠無波無瀾地看著她,奉清面無表情,她不認識她,可似乎她好像把她當成了敵人,不難想到,她是池律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還成了他的助理,成了在公司里與他最親近的人。
心底湧出一陣厭惡,她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在這種事上耗費精力。閉了閉眼睫,冷冷道:「帶我去見池律。」
徐瑩月吃了個癟,咬了咬唇角,勉強道:「跟我來吧,池夫人。」
室內有暖氣,可是她的衣服都濕透了,還是冷得很,握緊指尖,奉清跟著徐瑩月走,一前一後保持了一米遠的距離。
進了電梯,密閉空間內,暖氣也被暫時隔離,奉清一手搭在小臂上,唇色冷得發白。
徐瑩月語氣中帶了嘲諷:「你是他妻子,他就這麼忍心讓你淋雨嗎?真是一點不心疼吶。」
奉清無力爭辯,微閉著眼睛,感受著電梯上升的超重感,腳底好像踏空了一樣,虛浮又無力。
徐瑩月身上有一股濃重的玫瑰花香水味,熏得她頭疼。
見她不回應,徐瑩月似是不甘心,加重了語氣,問她:
「你知不知道池律是什麼樣的人啊?」
「你就敢跟他結婚。」她哼笑一聲,「你玩不過他的。」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奉清邁步出去,明亮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她認真思考,腦海里迴響的是徐瑩月那幾句話。
她知不知道池律是什麼樣的人啊?就敢和他結婚?她玩不過他的。
似乎事實如此,她對池律一無所知,從認識至今,都是憑著一腔熱愛和執著走近他,固執天真地以為,他們會這樣一輩子下去。
她回頭,看了眼徐瑩月,眼波里藏鋒,平靜地凝視,不知是悲哀還是可笑,她不能認輸,彎唇,諷刺地朝她笑了笑,「至少,我得到他了。」
而你沒有。
你也沒有資格,和我談論他。
她看見徐瑩月眼裡的妒火和無可奈何的模樣,心裡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她後退一步,看著電梯門闔上,女人紅唇紅裙消失在視線內。
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到頭,落地窗前鋪設了幾盆綠竹盆栽,沙發辦公桌擺放在兩邊,裝飾簡單卻很有格調。一整面牆的書架面對著玻璃,而玻璃之下,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與高矮不一錯落有致的建築物,芸芸眾生如螞蟻一般在這城市裡奔波。
再往裡走,是一扇紅木門,奉清伸手敲了敲,有低沉的聲音傳出:「誰?」
「是我。」她聲音很虛弱,自己都快要聽不見了。
門很快被打開,池律穿著一身黑西裝,不減英俊,他低頭看著她,眼裡閃過擔憂,皺了皺眉:「怎麼淋雨了?」
閉了閉眼睫,奉清撇開頭,不去看他眼睛,悶悶回:「沒帶傘。」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心,大手溫暖而乾燥,彎腰輕輕撩了撩他的頭髮,替她把濕透的針織衫外套脫下,露出了內里的簡單白T恤,有點透,隱約能看見胸部的輪廓。池律側過臉,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細緻溫柔地替她披在身上,裹住了她。
外套內還遺留著他的體溫,帶了點清冽的檀木香氣,松香一般醒神,是她喜歡的味道。
「先穿上,別感冒了。」他聲音低沉好聽,他們靠得又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這溫柔,讓人沉溺。
奉清閉了眼睫,不去看他,心上卻好像有個人拿著錘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直至鮮血淋漓。
為什麼要一邊欺騙她一邊對她這麼好啊。
池律垂著眼睫,看著她被打濕的睫毛,根根分明,遮住了那雙他喜歡的漂亮眼睛。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輕聲詢問:「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