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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44:52 作者: 傾蕪
「她十五歲,獻了自己的身子,嫁給了父親。」
「卻在新的第二個凌晨,被我親手誅殺。」
「手裡錚亮的匕首淌了一路的血,我連夜逃出了家。」
「從此成為一個遊魂,漂泊在這罪惡的人世間。」
「而你,卓瑪,今夜你就是那個少女。」
江綿竹深閉雙眼,絕望地聽著隔壁的聲音,眼淚不斷線地流淌過她的鼻子,嘴巴,脖頸,灌進了破碎的衣服中。
她感受著身體與靈魂的痛,絕望地祈求一切快點結束。
許蕭你快點來啊,我要堅持不住了。
救救卓瑪,救救我們這可憐可悲的生命。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得承受這些啊?芸芸眾生,她不是最普通最平庸的宿命嗎?
再往後,她聽見了隔壁女孩的嬌吟聲,興奮疼痛,一遍一遍灼著她的心肺。
江綿竹難受得快要死掉。
到了凌晨兩點,她聽不到隔壁房間的聲音,卻看見林賀走了過來。
他帶著欲求,充滿憐惜而又溫柔地看著她,輕喚:「寶貝兒,我愛你。」
江綿竹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林賀卻俯下身,用長而白的手指揩掉了她眼瞼的淚,輕輕淡淡說:「你一輩子也忘不了我。」
江綿竹沒有睜眼,一動不動,快要將呼吸也忘掉。
面前這個男人,心裡扭曲,溫柔暴虐,將無辜者的生命肆意剝奪揮霍,她再也說不出他是朋友這種話。
林賀卻兀自繼續開口:「第一次見你,很驚艷。」他清清淡淡地笑。
「是時光模子裡刻出來的美人,帶著狡黠的靈動,但笑意卻從未及眼底。」
「你也為某件事苦苦掙扎,這正吸引我。」
「如果我只是一個醫生也沒有許蕭的出現,我會追求你。」
「你會答應我嗎?」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上她的眼睛,觸及長長的睫毛。他的手指冰而涼,江綿竹戰慄不已。
江綿竹緊閉雙眼,眼睛卻止不住顫抖。她會答應嗎,這是個沒有如果的問題。
傷害永遠無法挽回,死去的人也永遠死去。
她咬著牙,冷硬回:「永遠不會。」
「林賀你該下地獄。」她的聲音破碎撕裂。她渾身都疼,背脊留下的血,淌了一地,屋子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她睜開眼睛,看著林賀的眼睛,近乎乞求地說:「不要殺卓瑪。」
林賀垂了眼睫。手指緩慢地收回。
「我二十八歲,愛了死去的母親十三年,第十三個年頭的祭禮還沒結束。」
「我能放了她麼?」他輕輕笑,身上鮮紅的禮服刺得江綿竹雙目發脹,錐心地疼。
她也聽過當家老二的聞名事跡:何連崢最信任的兄弟,為人冷漠殘忍,殺人從不眨眼,有一千種方法折磨人是毒販中遠近聞名的「冷麵修羅」。
他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江綿竹怎麼敢奢求去求他放人?
她笑了,笑自己可悲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居然還對他抱有期待。
她說了最後一句話:「林賀,你這一生真失敗啊。」
林賀臉上的微笑凝固,他曲了曲手指,看著江綿竹重新閉上的眼睛。
他站起身來,眼裡夾著淡淡的瘋狂。他走近木桌,伸手拿出了那把刀刃鋒利的手術刀。走向隔間。
少女的胴體美麗破碎,安然地躺在鮮紅的紅被子下面。她還殘存著微弱的呼吸,眉心不自覺地痛苦的擰著,嘴唇泛著白,虛弱極了。
月亮掛在天幕東側,冷漠旁觀著俗世的所有罪惡。林賀的手錶滴了一聲,提醒他該開始了。
手術刀刺在少女的手臂上,鮮血流淌蜿蜒將被褥的紅色塗深了一層。
少女沒有醒來,他的藥效起了作用。今晚她只會在安睡中靜靜流血死去,沒有痛苦。
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沿著手臂蜿蜒而上,血痕猙獰,爬滿手臂。
新鮮的血液在林賀的手指間流淌,他沒有感覺,麻木透頂。
江綿竹努力地跪俯在地上,絕望地流淚,她想大叫出聲,卻如同被人捏住咽喉,發不出一絲聲音。
儀式進行到第四刀,林賀卻忽然停了手,嘴角彎上,無聲冷笑。
他走出房間,手搭在院子裡的圍欄上,目光落在院中安靜無言的鱷魚身上。
他如了她的願嗎?他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致了。這麼多年的儀式,結束時也沒有想像中那樣難以負荷。
可他的手上早已沾滿鮮血,罪孽深重。
他抬頭看著皎潔的彎月,想了想這些年他救過多少人呢?也數不清。救人是功德的話,他也算功德無量。
可是功不能抵罪,罪事只要有一件,就再難回頭。
他的母親當年是怎麼在毒窩裡做到純良無害,一件壞事也沒幹的呢。她教他要善良和氣。所以他成了一個「謙謙君子」。
可他骨子裡還是被血腥充斥,為了所謂的殘忍地殺害他人。
他這輩子沒今天想得這麼明白,他錯了嗎?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只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他看了二十分鐘月亮。
而後他回了房間,走進里房,走到江綿竹跟前,蹲下身,看著她那稀巴爛的背,鞭痕刀痕穿插其中。
他閉了閉眼,掏出鑰匙,耐心地打開她的腳銬,手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