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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和之前輕輕淺淺的親吻不同,這次他像是壓抑已久的肉食動物,循著腥甜味撲過去,輾轉著,探索著,憑著本能索取著。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溫柔地按壓,揉搓,脖頸間陣陣泛紅。

    季白深停了下來,卻沒放開她,也沒有去看她的眼睛,只是用同樣的姿勢抵著她的額頭,在很近的距離內,語速很快地說出那番話:

    「我愛你,可能從你一出現就開始了。不僅僅只是你一廂情願在牽著我走,在潛意識裡,我享受這種關係,你明白嗎?你的出現讓我覺得,我的生活終於有了些色彩。所以閆筱,我愛你,跟你愛我沒有關係,跟你是苑小萌沒有關係,跟我們兜兜轉轉的緣分沒有關係。我愛你,是因為你喚醒了我的生命。你讓我有了渴望,有了動力,有想好好活下去的意義。」

    閆筱獨自一個人下了車,悄悄走進海邊密林中,腳下沒有路,只有崎嶇的山坡和雜草。她憑著方向感一直向東走,她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只知道南豐市在東邊。

    夜越來越深了,密林里傳來不知什麼動物的呼叫聲,遠處的海灘若隱若現,隱隱能看到一絲光亮。閆筱大口喘著氣,逼迫自己一遍遍循環著季白深交代的那艘遊艇的信息,突然間,腳下一滑,跌了一跤。

    再爬起來時,她一下子把要轉達給陸銘的信息全忘了,只是朦朧記得一艘船,腦子裡充斥的都是季白深最後那段長長的告白。他在說的時候甚至都不敢看她,但閆筱一直看著他,看到他最後在紊亂的鼻息中,哽咽著留下了眼淚。

    她相信了。有生以來以第一次,閆筱真實地體會到被愛的感覺。她不用再花重金買華服來武裝自己了,她不用費盡心思地搶奪別人的心愛之物了,她不用再患得患失了,也不用再自怨自艾了。她僅僅只是做回那個膽小怯弱的病怏怏孩子,就能夠被一個人愛著。

    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支撐著她邁大步子,繼續向前走。她要走到公路上,走到光亮處,走到燦爛明媚的未來。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爆炸的聲音。

    閆筱僵硬地站住,轉回頭,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她看向來時的方向,看到海邊那條船上升起一股黑雲,黑雲下面是熊熊烈焰。

    火光照亮了閆筱的臉,在她驚愕的表情中,第二個爆炸聲傳來。即便隔著這麼遠,也能看到遊艇解體後的碎片飛在空中,散出去。

    閆筱啞然失聲叫了一句,踉蹌著跑下山坡。

    清晨,太陽沿著海平面剛剛升起來,給粼粼水面映上一層暖紅色。水面上飄散著解體後的遊艇殘骸,以及還未打撈上來的屍體。早晨的天空藍的透亮,水鳥低空飛過,除了沙灘上多了些忙碌著的警察法醫,周圍的一切都沒什麼變化。

    陸銘渾身濕漉漉的,他剛從水裡上來,一個人站在灌木叢邊抽根煙。他有些急迫地點菸,猛吸了兩口,悉數吞下去。辣味沖得他鼻腔一陣陣酸痛,嗆得眼淚快流了出來,他反而覺得好多了。

    他想起昨晚那場失敗的行動,明明跟在秦勛的車後面,卻被甩丟了,以至於直到接到臨時警察的內部警報才趕過來,面對的只剩下一片殘骸。他咒罵自己,甚至想揮兩拳。

    煙還沒抽完,劉璽打來了視頻電話。陸銘猶豫著,在最後一刻才接起來。

    劉璽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直接問:「死了多少人?」

    陸銘先清了清嗓子,才說:「現在打撈上來十二個人,四個外國人,剩下是中國人,包括楊崇生。」

    「他們呢?」

    陸銘知道師父指的是誰:「還沒有發現。不過照這個爆炸程度,凶多吉少。」

    陸銘不忍也不敢看劉璽的臉,皺著眉,忍著鼻腔酸痛看向遠方。

    忽然間,他看到小佟拎著一個黑色防水保險箱跑過來,氣喘噓噓站在他面前,抬了抬箱子,眼神充滿驚訝。

    陸銘立刻明白了什麼:「裡面是畫嗎?」

    小佟點頭。

    「五幅畫都在?」

    小佟重重點頭。

    「在哪找到的?」

    小佟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密林:「在那裡!」

    第58章 終章 「好羨慕他們啊」

    「想玩捉迷藏嗎?」

    「真的嗎?好啊!」

    她蜷著身子,似乎還藏在童年那個廢酒廠里。

    熱浪打著卷翻滾著蔓延過來,空氣中充滿了焦灼的味道,柔軟的宣紙和嶄新的亞麻畫布在烈火中燃燒著,發出一陣陣噼里啪啦的清脆聲,由遠及近,鑽進她的耳朵。

    「閆筱?閆筱?」

    她聽到了有人在叫她,想伸出手去,卻根本動彈不了。那人的影子也很模糊,懸在空中,凝視著她,伸出一隻修長蒼白的手。她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卻認出了這隻手。

    他的食指上有一塊黑斑,隨著他靠近,黑斑越來越大,她才朦朧中看清那是快燒傷傷疤。傷疤快速蔓延著,吞噬了他的手,手腕,順著手臂向上攀爬。

    「不要!」

    閆筱急吼一聲,手終於伸過去,同時猛地睜開眼睛。

    季白深側躺在涼蓆上,撐著胳膊,一隻手撫在她臉上,給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別怕,還是夢。」

    閆筱看清了眼前人的那張臉,重重舒了一口氣,她已經忘了這段時間做過多少次這種噩夢了。

    窗外有縷縷熱風吹過來,閆筱輕輕哼了一身,伸手摟過季白深的脖子,拉過來,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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