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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季白深想了想:「和那時候一樣吧。」

    閆筱手插在季白深兜里,兩人十指相握,緊緊靠在一起。閆筱眼睛轉了轉,想起元旦時在網紅街上他的許願,幽幽地說:「能再詳細說給我聽聽嗎?」

    「等這一切結束了,離開這裡。」季白深小聲,慢慢地說。

    「離開這裡。」閆筱重複著。

    「去一個高高的地方。」

    「一個高高的地方。」

    「那裡有山有水。」

    「有山有水。」

    「沒有人認識我。」

    「沒有人認識我。」

    「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季白深轉頭看著她,無奈笑笑,兜里的手用力握緊了些:「幹嘛重複我的話,你的新年願望呢?」

    「我說完了啊。」閆筱低著頭,悶悶地說,像是在害羞。

    季白深收回目光,看著遠方,忍不住偷偷笑起來,心底一陣溫暖。

    但轉而,他看到一輛熟悉的商務車開過來,急剎車停在路邊。秦勛拉開車門,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沖他們低吼了句:

    「上車。」

    回到畫室時已經很晚了,一進門就看到唐傑林帶著幾個小助理在吃餃子看春晚,都沒有回家過年。

    唐傑林是楊崇生安排給季白深的助理,他過去有過製作古畫偽作的經驗,尤其擅長紙張和絹布的做黃做舊,本身也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在繪畫方面也能打打下手。唐傑林對季白深很是尊重,永遠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事事都聽季白深的安排。

    但季白深知道,除了給他幫忙之外,唐傑林也是楊崇生派來監督季白深的人。畫室里發生的所有事,他都會事無巨細地告訴楊崇生。

    除了唐傑林之外,整個畫室還安裝了幾個監控,切斷了網絡,幾乎無死角地監督著一切,也提防著他們與外界的交流。

    自從那天與楊崇生達成合作意向後,季白深和閆筱就被帶到這棟位於市郊的別墅里。別墅共有二層,一層完全打通,用屏風隔成三個不同功能的畫室。二樓是幾個臥室,所有參與這次假畫工作的人都住在這裡。除了幾個畫畫的人外,還有兩個生活助理,兩個安保人員。

    在開始工作後,楊崇生給了季白深一筆定金,要求他在兩個月之內交貨。而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季白深按照與劉璽的約定,一直留意著真畫藏在哪裡,但每次工作之前,都是秦勛把畫帶來,放在玻璃展台內,鎖起來。仿製結束後,他再來帶走,並送來第二幅畫。因為有安保守著,季白深無法走出別墅,根本無從知道藏畫地點。

    就這樣一個多月過去了,在緊張的工作中,他們已經完成三幅贗品了。

    季白深還算能沉得住氣,他通過畫室陽台上花盆擺放的不同方位,與能監控到這棟別墅外圍的陸銘保持著溝通,同時等待著楊崇生接下來的動作。

    但閆筱失去耐心了。

    最初季白深要求讓閆筱當助手是想保護她。從知曉真相那天她的狀態看,如果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一定會因為不甘和憤怒惹出事端。雖然楊崇生承諾不會傷害閆筱,但假如閆筱威脅到了他的計劃,他不會手軟的。季白深不願冒這個險,寧願把她留在身邊。

    一開始,閆筱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迷,終日在畫室里曬太陽睡覺,醒來無聊了就給工作人員搗搗亂。後來大概有人跟楊崇生告了狀,秦勛過來提醒季白深約束閆筱,他才真正擔心起這個問題。

    有一天晚上,唐林傑在另一間畫室做薰染做舊工作,季白深從工作案板上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一轉身,看到閆筱窩在沙發里發著呆。她微微仰頭看著牆角的監控器,目光呆滯,靈魂仿佛被抽走了。

    「過來幫個忙。」季白深突然對她說。

    「我不會。」她像是在賭氣一般地回答。

    「你想學畫畫嗎?」季白深扶了扶虛掛在鼻樑上的細邊眼鏡,凝視著她,「我可以教你。」

    閆筱慢慢把視線挪到季白深臉上,眼睛一動不動看著他,閃著碎光。

    自那以後季白深開始在工作間隙教閆筱畫畫。閆筱很有天賦,但沒有受過專業系統訓練,她畫畫全憑本能,毫無技巧。季白深尤其喜歡她那種原始純粹的表達方式,就像最初就把他牢牢吸引住的那幅習作一樣,充滿蓬勃誘人的生命力。現在回想起來,冥冥之中好多緣分在一開始就擺在那裡了。

    季白深沒有約束閆筱的風格,只是在一幅幅國寶級古畫的幫助下,教她如何鑑賞和臨摹,以及從大師作品中吸收養分,讓自己的創作風格更加成熟。

    兩個星期後,閆筱的進步就很大了,可以在調墨、混合顏色以打底上幫一些忙,閒著時也會畫些自己的作品。而讓季白深欣慰的是,她自從沉浸在繪畫中後,好像終於找到了熱愛的事情,充滿了熱情和動力,恍惚中讓季白深想到年少時的自己。

    但這種默契的平靜沒有持續多久,在第四幅畫結束後,秦勛將第五幅畫《孤禽圖》送來時,閆筱忍了很久的焦躁不安終於爆發了。

    《孤禽圖》在這幾幅畫中是最簡單的,仿製時間滿打滿算一周足夠了,季白深那幾天一直惴惴不安,思考著下一步的安排。那天秦勛來畫室時,他便謹慎問地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秦勛沒有多說,只簡潔轉達了楊崇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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