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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他就是電視中經常出現的大收藏家,美術協會副會長,全國美術圈舉重輕重的人物。而且,恍惚中,閆筱突然想起了童年那場大火後,在南方潮濕悶熱的福利院裡,那個穿著身麻質薄西裝的男人。

    「楊崇生?」

    閆筱看著他,顫抖著問。

    第54章 「重要的是我需要她」

    「楊崇生?」季白深又確定了下,「秦勛背後的人,是那個大收藏家楊崇生?」

    劉璽沉著地點頭:「就是他。」

    季白深難以置信,略顯急躁地問:「既然知道是他,你們為什麼不早些行動?」

    「行動?抓人嗎?憑我們手裡那點證據,即便抓了人,找不到畫怎麼辦?」劉璽睨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陸銘,又看向季白深,「我當初成立第七組,不僅僅是為了抓賊的,是要完好無損地追回那些被竊被詐騙的藝術品的。」

    陸銘看著師父,稜角分明的臉動了動。他想起當初在刑警隊因為辦案過程中失手重傷了嫌疑人,差點被公安隊伍開除時,是劉璽把他保了下來,帶到第七組。在入職的第一天,劉璽就對他說了這番話,追回遺失藝術品才是勝利的標誌。

    季白深自然也明白劉璽的苦心,十幾年前他就知道劉璽不僅僅是個主持正義的警察,他對藝術品行業是有尊重和情感的。在那個大眾對藝術品認知很匱乏的年代,只有他力排眾議組建了第一個專門負責藝術品案件的行政小組。

    劉璽在他們沉默的眼神中輕輕咳了一下,向後靠在車座椅背上,繼續說:「何況楊崇生這不是小案子,這是一個策劃了長達十幾年的國寶級藝術品連環案。所涉及的畫作除了最近的《孤禽圖》之外,還有包括《虢國夫人圖》、《鵲華秋色圖》在內的四幅畫。」

    季白深一驚,這幾幅畫都是名家古畫,在中國美術史上個個都是豐碑,它們當中任何一幅圖的價值都是無法用數字來估量的。季白深靠著車窗,問劉璽:「確定都在楊崇生手裡嗎?」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查這幾幅畫的下落,本來我的懷疑對象是秦勛,但他沒什麼背景,不像有這麼大本事的人。而鎖定楊崇生是最近的事,」劉璽若有所思地看著季白深,「這還多虧了你。」

    「我?」

    「準確說,是閆筱。那天查到閆筱在監聽你之後,我找人重新調查了她的背景。她是十六年前去茂平的福利院的,在那裡治了病,十九歲後來到南豐,受僱於秦勛,跟著秦勛學了不少黑市手段。」

    季白深微微側著頭,像是在躲避劉璽的眼神。劉璽觀察著他,又說:「想必這些你都了解了,但你可能還不知道,當初把她送去茂平給她治病的就是楊崇生。我也是根據這條線索,一路回溯著調查,才知道閆筱就是苑小萌。楊崇生把苑小萌藏起來,長大後又交給秦勛,一直控制在自己手裡。結合這些關係,我才敢判斷他就是幕後的大人物。」

    季白深極力克制著震驚,卻仍控制不住情緒,急急地問:「他怎麼做到的?他怎麼把小萌帶走的?」

    「你應該還記得,楊崇生當年就跟苑景關係密切,熟悉苑小萌也是正常的。我的推斷是,他在那場火災當天就帶走了苑小萌,之後幫她改了身份,變成閆筱。」

    「所以現場那具屍體是他做的障眼法……」

    「對,屍體是假的。後來苑景的妹妹苑芳去驗屍的時候我記得,那孩子的面部已經燒焦了。」

    「那他就是事先籌劃好的,」季白深聲音有些抖,「難道那場大火不是意外?」

    「這個也只是懷疑,從當年的證據來看,暫時還沒辦法確定。」劉璽嚴謹地回答。

    季白深覺得眼睛一陣嗡嗡的疼,他緊皺著眉,忍著疼痛低沉地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劉璽沒有回答,而是霍然抬頭,用一種堪稱同情憐憫的目光看著季白深。

    車裡光線偏暗,也有股若有若無的煙味,季白深迎著劉璽複雜的目光,一陣莫名的眩暈後,恍然想起那天在秦勛辦公室里他說的話。他說,「我們的目標一直是你啊,季老師。」

    季白深突然明白了,秦勛口中的「一直」指的不是在他和閆筱重逢之後,而是持續了十幾年。他們精心布了十幾年的局,就是為了如今逼得季白深別無選擇。

    閆筱對他們來說,只是一顆棋子。一顆抱著僥倖心理留下來的,意圖在關鍵時刻能夠制衡季白深的棋子。

    他們利用閆筱對季白深的愛與恨,多年來苦心培養訓練她,讓她回到他身邊,並策劃一場早已被看穿了的貓鼠遊戲。他們倆之間所有的恩怨糾葛和纏綿共生,都在楊崇生的意料之內。

    季白深把車窗降下一條小縫,大口吸著冷氣,麻痹了眼睛的疼痛,他理了理思路,問劉璽:「他們現在找我畫假畫,不出意外的話是為了銷贓,你們清楚他的整個計劃嗎?」

    「我們只查到楊崇生最近跟義大利那邊的藝術品黑市來往頻繁,猜測他可能要把這幾幅畫脫手。我們必須在這之前阻止他,決不能讓畫流到海外去。」劉璽坐起來,認真看著季白深,「當然,這些你先不用管,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找出楊崇生把畫藏在哪裡,然後想辦法告訴我們。」

    季白深垂下頭,窗外冷風微微吹亂他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很頹廢。他頓在那片刻,點點頭,又簡單問了幾個關於這次行動的問題,陸銘一一回答了他。然後季白深轉身,準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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