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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她一字一頓的,用力地說。

    季白深反過來握住她的手,他有些內疚,又慶幸,轉而又襲來一陣憂慮擔心。他想問她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為何變成如今的樣子,他迫切地想知道她的一切。

    但她手心傳遞來的溫度還是偏高,說了一會話後,也不如剛才那麼精神,眼神露出疲態。季白深把滿腹疑問壓制下去,就坐在閆筱床頭地上,沒再說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

    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閆筱睡著後,季白深卻毫無睡意。他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音樂軟體,搜索那個名字很長的唱片。戴上耳機,一陣頗有節奏感的前奏音樂後,他聽到了這樣幾句歌詞。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

    「只是你忘了」

    「我也沒記起」

    第51章 「都這樣了還不算在談戀愛嗎」

    季白深在醫院附近臨時租了個房子,閆筱退燒可以出院後,他把她接了過來。

    在此之前他簡單打掃了一下這間已經空了兩年的舊房子,添了些生活必要物品,勉強算是可以住人。房子只有一間臥室,但客廳比較寬敞,還有個小陽台。季白深忙完後把窗戶開了個小縫,站在陽台上透氣,凜冽的寒風颳進來,他猛吸了兩口冷氣,翻滾著吞咽到胸腔里。

    和閆筱一起從警方眼皮子底下逃走之後,季白深立刻換了個手機,掐掉了警方對他的監控。他又把閆筱帶出來的那幅《自畫像》真跡匿名送到附近一家派出所,想必第七組已經收到並歸還給失主了。如此一來,苑景案雖然沒有告破,但五幅畫都物歸原主了。

    算起來,端端快放寒假了,他手上的零花錢應該還夠,但也支撐不了多久。工作那邊季白深給圖書館館長打了電話請長假,館長倒是沒為難他,但估計這份工作也干不長了。他看向灰茫茫的郊外遠方,突然想起快過年了,春季前還得把姥姥接回家。

    季白深知道他不能躲太久,還是要回去面對自己選擇的生活,但首先,他要想辦法把閆筱安頓好。突然間,季白深有個荒唐的念頭,如果可以帶著閆筱一起回到原來的生活,似乎也不錯。

    一想到閆筱,他把窗戶又開大了些,完全站在冷風中。他是清楚記得當年的苑小萌患有極其嚴重的神經性癲癇的,是天生的,據說有遺傳因素。當時苑景一家為了給她看病,想了很多辦法,後來因為承擔不起高昂的治療費用作罷。因為這種病苑小萌從沒去過正規學校,飽受周圍孩子的歧視,每天回家把都自己弄的髒兮兮的。她不說,但季白深知道她又在外面挨了欺負。

    季白深當時也是個孩子,雖然大她近十歲,但自小離家的經歷和孤僻的個性讓他很理解小萌。當苑景夫婦都無法接受她的古怪時,季白深反而能感同身受,總是在她最孤立無援時出現。久而久之,在那個熾熱焦躁又離群索居的環境中,他們倆形成了一種堅固又溫暖的關係,互相理解,也互相依賴。

    在季白深的印象里,那時候的苑小萌只是一個有點古怪的內向小孩。他想不通,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以至於儘管很多細節都擺在自己面前了,他都沒有認出她來。

    閆筱完全猜不到季白深有這麼多心思,她也懶得猜。她似乎很期待出院,對即將面對的一切都興致勃勃。季白深以為她看到這個簡陋的一居室會嫌棄不住,可她里外走了一圈,含著笑點點頭,嘟囔一句:

    「就一間臥室啊……」她拖了個長長的尾音。

    「我住在客廳。」季白深想想,又解釋,「這邊房子不好租。」

    閆筱肩膀的傷口雖不算嚴重,但因為沒及時包紮發炎了,引起了發燒,也險些需要動手術。好在她身體底子不錯,恢復的很好,不過短期內仍然不能活動,生活上需要照顧。

    可能因為吃藥的副作用,前幾天她特別嗜睡,每天有大半天時間都在睡覺。季白深也不管,只在吃飯的時候把她叫起來。後來藥量減了一些,她就精神多了,沒事就窩在沙發看綜藝追動畫,有時候也會找些菜譜來給季白深看,讓他學。

    閆筱似乎對這種平淡枯燥的生活樂在其中,過得津津有味。季白深卻始終惴惴不安,時間越久越是難捱,心底的疑問也就越來越大。直到那天傍晚,他才找到機會吐露出來。

    那天吃完晚飯,季白深在廚房洗碗。閆筱拿著半根黃瓜,站在廚房門口,盯著季白深的背影半晌,突然說:

    「我以後要給你買個最貴的洗碗機,全套的德國廚具。」她頓了頓,咬著牙又說,「再換個有大廚房的大房子。」

    季白深懷疑自己聽錯了,把水龍頭關上,轉頭詫異地看著她。閆筱來了興致,嘖嘖地打量起這個老房子起來,走回客廳,可腳上一滑,手又使不上勁,摔了一跤。季白深過去時,已經來不及了。

    家裡還有點從醫院帶回來的藥膏,閆筱靠在沙發里,季白深給她的腳塗藥。藥膏清清涼涼的,他的手又異常柔軟,閆筱有些失神。

    「真奇怪。」她突然說。

    「怎麼了?」

    「我好像很久沒去買東西了,也不覺得無聊。」閆筱自言自語一般,又說,「窩在這樣的舊屋子裡,也不會煩悶。」

    季白深輕輕按摩她腳上紅腫的位置,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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