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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策展人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嗎?」

    「楊崇生。」

    陸銘對這個人有印象,過去有幾次劉璽請過他幫忙做美術鑑賞。楊崇生是國家美術協會的副會長,本身也是個大收藏家,在圈子裡舉足輕重,威望很高。想不到過去一手捧紅苑景的展覽也是他做的。

    「為什麼選《東湖岸邊》這幅畫呢?」陸銘又問。

    「我和我哥從小在東湖這邊長大的,各自成家後,也都住在東湖附近,這也是他以東湖為題材的原因,比較有感情吧。」

    陸銘看看房子,是一個南北通透的小兩居,一間房間做臥室,一間做書房,屋裡的陳設也都很簡單,問了句:「平時就你一個人住嗎?」

    「對。我幾年前就離婚了,有一個兒子,在外地上大學。」

    「畫平時放在哪裡?」

    「書房。」

    「掛起來?」

    「不是,放在書櫃最底層。」

    「那就是收起來了。能確定是什麼時候丟的嗎?」

    「就是昨天。」

    「肯定嗎?」

    「別看我的書房亂,但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稍微一點點變化,我都能立刻發現。」苑芳在陸銘身後的警員的巡視一眼,「昨天掛了那位警官的電話後,我也有些不安,就去看了下,發現書櫃被人翻過了。下午時還沒有異樣,但晚上就變了,就是那段時間丟的。」

    「能帶我看看嗎?」

    陸銘跟著苑芳來到書房,苑芳指著書架最下一層,說畫本來就放在這裡。因為《東湖岸邊》的畫幅不大,苑芳就簡單裝裱了下,用油皮紙包裹起來放在整個書架最不起眼的地方。

    陸銘仔細查看了書架附近,沒有發現竊賊留下的任何圖案。苑芳也說除了畫丟了,現場沒發現別的異常之處。陸銘不免嘀咕著,這次竊賊的行事作風未免太低調了些。

    他安排人拍照和痕跡檢查,自己在門口抽了顆煙,一顆煙抽完,從昨晚一直持續到現在的寒意也散了些,讓他下了個決定。

    陸銘把小佟叫來,讓他去接季白深過來看看。小佟瞥了眼屋內忙碌著的同事,小聲說假如上面知道了讓已經解聘的顧問參與破案不太好。

    陸銘點點頭:「有什麼事我擔著。」

    季白深是在上班的路上被小佟攔下來的,他一見到小佟,就猜到了准與苑景案有關。小佟本以為季白深會推辭,沒想到他只說了句我得先請個假,而後打了一通電話,就上了車。

    路上季白深問了問案子的事情,小佟沒多說,他也就識趣地不再打聽了。只是看著小佟朝東湖方向開,他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問了句:「我們現在去哪裡。」

    「苑景妹妹家。」小佟隨意說。

    「誰?」

    「苑景的妹妹,苑芳。」

    「佟警官,」季白深吞吞吐吐起來,「我想起來學校有點事,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一趟……」

    但此時小佟的車已經停在苑芳家樓下,而陸銘正在樓下等著,陸銘迎過來時,季白深剛剛下車。他沒給季白深說話的機會,也沒發現他的異常,連推帶攬地把季白深帶走,路上簡潔地說了下這一天的神奇遭遇。

    直到來到苑芳家門口,季白深才突然逆著陸銘的力量,站在那裡,像是不願進去,陸銘這才微微側頭看向他。

    季白深穿著雙白色休閒鞋,兩腳整齊平行站著,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陸銘不禁腹誹,任何時候季白深都是這副清爽乾淨的樣子,明明比自己還大幾歲卻生生有一種少年感,甚至還有幾分讓人憐惜的脆弱。擱以前陸銘是很不喜歡男人身上的這種氣質,但在季白深這裡他卻有些羨慕。

    陸銘眼光向下,看到季白深的手從半長的淺灰色大衣兜里掏出來,侷促地伸展了下,而後竟不知該放在哪裡,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陸銘沒來得及細想,門從裡面推開,苑芳站在面前。

    季白深的手更加僵硬了,不知道哪裡發出的力量,骨節個個泛起了剔透的白色。

    苑芳也盯著季白深看,眼神聚焦,而後又渙散開來。她皺皺眉,把門開大一些,請他們進去。

    「走吧季老師,在書房。」

    陸銘話音剛路,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季白深跟著陸銘走進書房,儘管他盡力克制,仍能看出來渾身的緊繃和小心翼翼。陸銘以為是周圍同事異樣的眼神引起了他的不適,雖然大家都認識,但畢竟因為前科問題季白深已經被辭退了,對他的出現難免嘀咕幾句。陸銘隨便找了個藉口支走了同事們,指了指書架底部,告訴季白深畫就是放在這裡的。

    季白深彎腰查看,蹲下來,餘光又看看書架附近的陳設。他伸手將衣袖向上扯了扯,捻起地上的灰塵,放在光線下看。幾近正午的光線直射到他的臉上,給他極度專注的臉部輪廓添了些柔美。

    「這位老師也是警察嗎?」

    陸銘和季白深幾乎同時回頭,看到苑芳不知何時站在書房門口。

    「哦,他是來幫忙的。」陸銘沒注意到季白深的緊張,隨口解釋說。「季老師過去是苑景的學生。」

    季白深將手上的灰塵放開,灰塵在光線中徐徐落下,而他卻陷在陰影里。

    「你出去。」苑芳看著季白深,柔和卻堅定地說。

    「怎麼了?」陸銘問。

    「讓他走,我家不歡迎他!」苑芳激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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