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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陸銘瞥了眼嘻哈歌手,他向來理解不了這種中二病藝術家,擺擺手離開了,招呼著同事們開始準備工作。

    在第二天零點來到之前,第七組在房子內外做了嚴密的布控。除了在客廳《自畫像》周圍安裝了監控和警報之外,在前後門和幾個窗口也安裝了紅外監控,甚至在小院外的幾個路口也隱蔽地埋伏了兩個人。

    最後,陸銘帶著剩下的人躲在二樓一個沒有窗戶的儲物間裡,調試好了監控和對講設備,挨著時間,等待竊賊。

    可一直到後半夜,周圍都一片寂靜,除了偶爾幾聲野貓野狗的叫聲外,沒有其他的動靜。漸漸大家都疲倦了,而直到天亮,竊賊也沒有出現,白等了一夜。

    白天嘻哈歌手沒有工作,按往常的話他都是在家打遊戲。陸銘推測竊賊一定做了相關功課,白天來偷畫的概率不大,便撤掉了外面的人。果然,一天過去了,除了送外賣和快遞的之外,也沒有其他人來過。

    天黑之前突然烏雲密布,很快下起雨來,因為暴雨的原因室外布控艱難,但同時也是竊賊下手最好的時機。陸銘稍微調整了人手,在前後門和窗口處多放了人,等嘻哈歌手房間關燈了之後,在對講機里告訴大家打起精神來。

    大概在十一點鐘時,一道閃電划過,首先是在一樓東側窗口的外勤看到一個人影,但監控什麼也沒拍到。隨後,後門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陸銘調整監控亮度,看到一個穿著雨衣的影子。很快,守在後門的外勤也通報了這件事。

    黑影大概有了警覺,轉身離開,速度非常快。

    「追!」

    陸銘帶人衝下樓,除了其他窗口的警員沒動之外,剩下的三個人全部從後門追去,遠遠地看到一個影子幾乎是飄著朝小院後面的馬路而去,甚是詭異。

    陸銘壓著心底的疑慮,忍著被閆筱的車撞那一下的疼痛,拼了老命追上影子,將其撲到,卻覺得很奇怪。他幾乎立刻明白,這是假人。

    果然,把雨衣扯下來後,露出用稻草和蘆葦紮起來的假人。假人腳下,是一輛遙控電動平衡車。

    「快回去!回去!」

    陸銘吼著,同時帶人沖回去。跑進房子後,氣還沒喘勻,打開客廳的燈。陸銘幾乎是抱著絕望的心態看向樂器後面的牆,他想他一定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這太蠢了,他在心裡狠狠咒罵著自己。

    然而那面牆上,那幅苑景的《自畫像》還掛在那裡。小佟上前檢查了下,周圍的布控沒有任何異常,說明沒有人碰過這幅畫。

    而此時,另一面牆上的古董鍾突兀地響起來,足足打了十二次清脆的鈴聲,每一聲都撞在陸銘混沌的腦子裡。

    十二點了,20 號是昨天,今天是 21 號了。這一天過去了,但竊賊卻並沒有來。

    「東湖……」

    隨著最後一聲鈴聲音落,陸銘突然在混沌的思緒中鑿出一條路來。他喘著紊亂的氣息,自言自語般地說了個兩個字。

    「頭兒,你說什麼?」小佟問。

    「《東湖岸邊》!」

    小佟從陸銘驚愕的眼神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調出苑景妹妹苑芳的聯繫方式,將電話撥過去。

    苑芳似乎還在睡覺,聽說警察問起《東湖岸邊》是否失竊,她以為是騙子,匆匆掛了電話。

    但沒一會,小佟的電話又響起來。

    「警官,我是苑芳?」她聲音聽上去很弱,又像是很害怕一樣。

    小佟按了免提,將電話送到陸銘面前。

    「剛才對不起了,我……我去看了一下,我的畫,我哥哥的畫……真的不見了。」

    苑芳哽咽著說完,似乎又哭了起來。

    第39章 苑景(六)

    第七組一行人來到苑芳家時天已經亮了。苑芳住在東湖附近的一個舊小區里,正好和嘻哈歌手的小院在兩個方向,路上大家爭分奪秒眯了一會,警用商務車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陸銘一夜沒睡。他開著車,機械地按照導航的路線行駛著,車外雨漸漸小了,天光乍亮, 朝陽的紅暈漸漸籠罩過來,給這個剛剛甦醒的城市渡上一層舒冷的艷色。最近的天氣像變臉一樣無常,剛下過初雪,又下了一場暴雨,而過了一夜,居然又是個艷陽天了。

    人們面對變化莫測的天氣,就像面對一個強大、任性且熱衷於惡作劇的對手,被動又無助,只好訓練自己的承受能力和心態。陸銘轉而憂心地想到苑景案和他此刻的遭遇,苦笑了下,居然找到了些共鳴來。

    但他不甘心就這樣被耍弄,他必須抓到那雙任性的手,將他從黑暗中扯出來。

    苑芳看上去也像一夜沒睡的樣子。她不到五十歲,保養的還不錯,戴著一副眼鏡,據說是一名高中老師,看家裡書房堆著的雜書,陸銘猜她應該是語文老師。她很禮貌地把陸銘等人迎進來,甚至事先煮好了茶,而且是薑茶。估計是料到了他們昨夜可能淋了雨。

    「說說畫的情況吧。」陸銘沒碰茶,坐在苑芳對面問。

    「這幅畫本來不是我的,當年我哥辦完個人展覽後,一下子火了起來,這幾幅畫就一直放在他的策展人那裡。後來沒多久他就出事了……」說到這裡苑芳摘下了眼鏡,輕輕揉了揉眼睛,「因為是意外,我哥沒有留下過遺囑,也沒有了直接繼承人,那些畫就成了沒人認領的遺產。後來那個策展人來找我商量,他說希望把畫賣了,錢用來做苑景基金會,我同意了。但我又要求留下一幅讓我收藏著,算是個念想吧。他就把《東湖岸邊》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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