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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19 號。」

    季白深吸了口氣,輕輕卻篤定地說:「20 號。下次盜竊時間應該是 20 號。也就是明天。」

    「為什麼?」陸銘急切問。

    「竊賊自己告訴我們的。」

    「我是說,」陸銘一時間有點懵,「你是怎麼發現的?」

    季白深把攥著的拳頭鬆開,用最不引人注意的幅度舒展了一下手指,然後從卷宗里把三幅案發現場的照片拿出來,並排擺在一起,正是那三個完全不用的圖案。

    「這上面寫著時間的。」季白深指著第一個圖案,「這個螺旋形的圖案來自於《寫生課》這幅畫裡,你可以看一下,跟畫中右上角樹上的鳥窩很相似。這不是巧合,哪怕生活中最常見的東西,每個寫意派畫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方式畫出來,只有這幅畫中的鳥窩是這個形狀的。」

    陸銘拿出丟失的第一幅畫《寫生課》的圖片,發現畫中的鳥窩與案發現場留下的圖案形狀幾乎一模一樣。

    「《寫生課》里一共有 3 個鳥窩,而竊賊偷第二幅畫就是 3 天后。當然,這麼推斷有點草率。不過你可以再看他留下的第二個圖案。」季白深手指點著第二次案發現場圖案,「這個多邊形出自於《麥田》這幅畫,一共出現了 4 次,他第三次作案正好是 4 天后。」

    陸銘仔細對比圖案和畫,緊皺眉頭。

    「所以他故意留下這些圖案,是在暗示時間。」季白深說。

    「那第三個呢?」陸銘說著,同時已經開始把第三個圖案和《等待回家的麻雀》作對比。

    「這是一個橢圓的圓圈,你可以把畫放大,在麻雀的背上找一下,這種扁長形狀的圓圈一共有 9 個。」

    「所以他會在第二次作案後的 9 天后再行動,也就是 20 號。」

    季白深又把手收回去,重新握成了拳:「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僅供你參考吧。」

    陸銘凝視著眼前的照片和圖片,片刻後看向季白深,發現他似乎在迴避著什麼:「苑景一共就五幅畫,只剩下兩幅了,有規律能看出竊賊接下來會偷哪一幅嗎?」

    季白深果真迴避著陸銘的眼神,拿起那杯已經涼掉的茶,很快喝下去,而後只說了三個字:「《自畫像》」

    「怎麼判斷的?」

    「他是按照畫家作畫時間順序偷的。」

    「可是,」陸銘疑惑地看向季白深,「我們剛跟苑景研究協會的會長聊過,他說苑景從不在畫上留下作畫時間,這五幅畫是同一時間拿出來展覽的,所以外界都不知道這五幅畫的作畫順序。」

    季白深突然看著陸銘:「你找我來,肯定查到了我和苑景的關係了吧?」

    不知為何,陸銘從季白深向來冷淡的臉上,看到一種微妙的難以啟齒的無奈,好像他在抗拒所說的話一樣。

    「對,我是他的學生。」季白深儘量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樣子,「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也曾經是他的助手,我是清楚他作畫的時間的。」

    陸銘鷹一樣的眼睛在他臉上巡視一圈,很快收斂起來,微微笑了下:「我就知道這個案子找季老師准沒錯!」

    旁邊一直在做記錄的小佟也贊同地點頭,又給季白深續上一杯茶。

    季白深擺擺手,示意小佟不用麻煩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其他的也幫不上忙。我學校還有點事,先走了。」

    陸銘客氣地感謝了下季白深,沒再多說。他看著季白深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對苑景的態度很擰巴,不免心生好奇。

    季白深走出茶館,兜頭迎上一陣冷風,他把圍巾緊了緊,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兜里,低著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在路上他忽地想起來,天氣預報一直在說近兩天有雪,想想今年冬天還沒有下過雪呢。他抬頭看了看陰雲霾霾的天氣,預感可能就是今天。

    「叔叔。」

    季白深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想趕在下雪之前回家。

    「叔叔。」

    季白深先是左右看看,周圍除了他並沒有其他行人。他回過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裡捧著一束雛菊,有些嚴肅地看著他。

    「你叫我嗎?」季白深問。

    「有人讓我送給你的。」小女孩仰頭看著他,雙手遞上來那束雛菊。

    「我嗎?」

    女孩重重點頭。

    季白深小心接過來花,是一把很新鮮的小雛菊。一陣雛菊的幽香順著冬季的冷風飄過來,季白深突然覺得有點奇怪,這一束花的重量似乎過於沉了一些。

    他掂了掂,恍惚看到花束裡面閃出一抹亮光,伸手去拿出來,是一隻嶄新的百達翡麗男士腕錶。偏復古風格的方形表殼,藍黑色的漸變錶盤在不同的光線下呈現出不同模樣,是精緻又穩重的經典款。

    「小姑娘等一下。」

    季白深幾步上前,追上已經走遠的女孩,蹲下來,盯著她。

    「是誰讓你給我送花的?」

    女孩低著頭,像是有點害怕一樣為難,但在季白深灼灼的目光下,她閃爍著看向旁邊的一個路口。

    季白深安撫了一下女孩,然後匆匆走向那個路口。在短短的不到兩百米的路程中,季白深已經大概猜測出等待他的是誰,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了。

    只是他覺得很詭異,甚至是難以理解,似乎兩種自相矛盾的情緒在他但腦內衝撞著。他不想面對,可同時,又隱隱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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