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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第二天上午,陸銘跟馬連喜打了個報告,又親自去人事中心打了申請,辭退了季白深和閆筱。
陸銘故意讓內勤先後通知他們來辦離職手續。先是季白深來了,他沒有問原因,全程沉默著配合,很快在離職和保密文件上簽了字,交了個人物品,離開。閆筱是下午才來的,她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也沒有任何異議,整個流程走得特別順利。
而陸銘全程坐在會議室里,沒有出面與他們打招呼,只是隔著窗戶看到他們依次離開的背影,朦朧中有種預感,還會再見面的。
初冬正午的太陽藏在霧霾之下,高懸在頭頂,這大概是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刻了。
季白深坐在小區巷子裡的長椅上,旁邊是穿著羽絨坎肩在下棋的鄰居大爺,挨著他們的那顆老槐樹葉子幾乎掉光了,嶙峋的枝丫向四周遒勁伸展著。季白深伸長了腿,看著對面幾個在踢球小學生,終於冷靜下來思考起這一兩天之內發生的事情。
他當然猜得到陸銘把他開除的原因。昨天晚上在與閆筱攤牌以後,今早就收到第七組的通知,應該是閆筱把他有前科的事情告訴了陸銘,他也知道陸銘能查到什麼。其實季白深從沒想過隱瞞,只是不願意面對。
離開第七組也好,他本來就不適合那種工作,況且從一開始他參與破案就是被動的,或者目的不純粹的。只不過季白深覺得有些遺憾,他還是沒能破解閆筱身上的迷。
她到底是誰?她闖進自己的生活只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
今天恰好是周末,對面幾個孩子撒起了歡兒,玩得滿頭大汗。季白深看著他們,突然想起來跟閆筱第一次吃米粉的那個夜晚的小細節,把兩個眼熟的孩子叫過來。因為季白深常常出現在附近,孩子們對他並不陌生。
「叔叔有個事情請你們幫忙,你們認不認識這個人?」
季白深翻出手機里的一張照片,是閆筱人事檔案上的一寸照片,他當時背著陸銘偷偷拍下來的。
兩個孩子只看了一眼,神色慌張起來,互相打量一下,閃躲著低。
「認識。」其中一個男孩說。
「她經常來我們這兒。」另一個男孩附和。
「她來這裡都做了些什麼,你們有印象嗎?」季白深又問。
「她……她就是逼我們跟她玩。」男孩的臉漲紅了,像是很羞恥一樣。
「玩什麼?」
「捉迷藏。」
「捉迷藏?」
「而且,她總是讓我們藏起來,不讓我們出來,她也不找,數完數自己就走了。」另一個男孩子憤慨地說,末了又加了一句,「特別變態!」
有那麼一瞬間,季白深腦中一閃而過一個畫面,但來不及捕捉,已經消失了。他皺了皺眉,只把這個細節當成她任性胡來的小癖好,最後問了問他最關心的問題。
「你們記得最早見到她是什麼時候嗎?」
「大概,夏天的時候,6 月吧。」
季白深一驚,6 月時他還沒認識閆筱,而她就已經徘徊在自己家附近了。
因為工作關係,季白深經常來六一區幫圖書館採購必要的美術工具,或者參加學校安排的展覽,他對這裡已經很熟了,但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才在園區的北邊找到齊雯所說的當代藝術展廳,也就是她辦那場行為藝術展的展廳。
來之前季白深在網上搜索了這個展覽,如齊雯所說,這個展覽的確在網上火了一把,可以隨便搜到網友上傳的視頻,其中季白深也看到了那件後背塗了笑臉的外賣衣服。他憑藉記憶仔細對比了一下笑臉圖案,哪怕最簡單的圖案,不同人畫出來的樣子都是不同的,而那兩個笑臉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不過季白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多看了幾個不同的視頻後他才警覺,齊雯拿走的那套衣服很新,顏色鮮艷,與展覽視頻中的衣服顏色偏暗。當然可以解釋衣服在展覽過程中弄髒了,但季白深多年的美術訓練讓他對顏色尤其敏感,那種色差不是經過洗滌就能統一的。
那場展覽已經結束,展廳今天在重新裝修布置,似乎在為下一場活動做準備。季白深站在展廳外,沒有進去,而是透過落地玻璃窗觀察著室內。
齊雯拿著手機在展廳內走來走起,似乎在跟別人聊微信,一副幹練的樣子。她聽完了一個語音,停下腳步,對旁邊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說了句什麼,然後走出去。季白深躲在園區引路牌後面,齊雯並沒有發現他。
待齊雯走遠後,季白深才走進展廳,四處看看。那位女孩笑著走過來,上下打量一番季白深。
「先生,我們的展覽下周才開始呢。」
「我在網上看到你們在辦一個關於勞動者的行為藝術展,下周還有嗎?」
「哦,那個已經結束了。」
季白深故意扯出一個遺憾的表情來:「那麻煩您,我想問一下,你們展覽上用過的衣服還在嗎?我是做裝置藝術的,你們的服裝構思很有趣,想借來用一下。」
「抱歉哦,衣服已經不在我們這裡了。」
「為什麼?」
「展覽結束當天我們就把衣服寄到上海了,上海美術館要辦同主題的展覽。」
「這樣啊,你們的展覽是哪天結束的。」
「這周三吧。」
季白深禮貌跟女孩告辭,匆匆離開。展覽結束是在周三,而嫌疑人闖入馬鴻飛辦公室卻是周四,他的猜測沒有錯,齊雯在撒謊,閆筱家裡的衣服和展覽所用的衣服根本不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