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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在她模糊的概念里,總覺得家就應該是這樣擁擠的,亂中有序的,能聞到灰塵和陽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的,也能在任何一個角落裡輕易睡著的。
當廚房的菜香味飄過來時,她坐在並不算舒適的沙發上,看著前方電視柜上堆著的書,恍然有一種她來過這裡的錯覺。好像在某個她能感應到的時空里,在這裡生活過。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季白深詫異地回頭看了下閆筱,大概覺得她這個問題有點奇怪,可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工作之後吧。」
閆筱點點頭,拿著杯可樂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季白深忙碌的背影。他沒有穿圍裙,只是把薄毛衫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鍋里大概在燉著牛肉,他正在醃製蝦,在容器里放入各種閆筱不太熟悉的調料,又將收拾好的蝦放進去,用筷子嫻熟地攪拌在一起。
「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交個女朋友呢?」
季白深手上動作停了下來,頓了一下,把醃好的蝦倒在盤子裡。
「端端告訴你的?」他又打開砂鍋蓋,把切好的蘿蔔放進去,「小孩子懂什麼。」
「那端端說的是錯的了?」閆筱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聲音有些生硬。
「這裡油煙大,你先出去吧,馬上好了。」季白深沒有回頭。
閆筱一進門就仔細觀察過了,家裡沒有女人用的東西,鞋架上倒是有雙女士皮鞋,看樣式應該是端端姥姥的。除此之外,從客廳里的陳設,到衛生間的用具,都看不出有女人經常來訪的痕跡。
閆筱回到客廳,百無聊賴地看季白深的書櫃,發現他看的書很雜,大多是社科類的書,美術相關的倒很少。書櫃最上層是一套沒拆封的小說集,旁邊放著一個裱起來的證書,閆筱個子不高,看不清寫的什麼,就踮腳伸手拿下來。
「你別動。」
季白深的聲音傳過來時,閆筱已經把東西拿到手裡了,她匆匆一瞥,只看到上面寫著林瀾的名字,似乎是一個國際美術比賽獲獎證書。沒等看真切,季白深幾步過來把證書奪回去。
「林瀾就是端端的媽媽吧?」閆筱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到別人家不能亂翻東西,這點規矩你都不懂嗎?」季白深皺著眉低頭盯著她,因為沒有頭髮的遮擋,他的怒意一覽無遺。
「你急什麼,我就看看。」閆筱坐到沙發上,審視著他,「端端說你不是他的親舅舅,你跟林瀾到底什麼關係呀?又是幫她養兒子,又是幫她養老媽?」
季白深凝視著閆筱咄咄逼人的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冷冰冰地說「還有一個菜了。」
說完,他又走向廚房。
閆筱抿起唇,眼神里又閃過惡作劇般的狡黠,她動也沒動,幽幽地:「你其實是他的爸爸吧?」
季白深停在那裡,回過頭:「誰告訴你的?」
「是真的嗎?」
「端端跟你說的?」
閆筱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即便生氣失控也絲毫不損顏值,反而比往常更生動了些。
「你上次說的,你愛過的人就是林瀾嗎?」
閆筱抬著頭,想在那張好看的臉上找那顆自己很熟悉的星星,卻突然看不到了,像是被刻意藏起來了。
「對,林瀾是我唯一愛過的人,我最愛的人。」
季白深回到廚房,關掉火,取下砂鍋,莫名被燙了下。他用冷水沖了沖紅腫的手指,帶上防燙手套將牛肉湯端出來,放在餐桌上。一轉頭,發現閆筱不在了,她的東西全都不見了。門開著,冷風從樓道里直灌進來。
接下來的兩天,閆筱沒有聯繫過季白深。
季白深很少主動去第七組,每次都是陸銘有事找到他才過去,但周末的下午,他拿上之前辦的顧問證件,鬼使神差地走進經偵大隊。
他沒有看到想見的人,甚至連陸銘也不在,第七組人很少,只有幾個內勤在忙著。內勤跟季白深都很熟,告訴他陸銘帶人出現場了。
「什麼現場?」季白深問。
「就是《山鬼》買家馬鴻飛的辦公室啊,昨天晚上他掛在辦公室里那幅畫也差點被偷了,陸頭兒懷疑是竊賊為了真畫順利銷贓,所以連假畫也一起偷,就去現場了。」
這個案子陷入了一個堪稱黑色幽默的邏輯里,先是竊賊順利偷走了畫卻莫名被車碾壓,而後馬鴻飛來了個神操作謊稱被偷的是假畫,接著竊賊因為銷贓受阻乾脆把冒充真畫的假畫也一起偷了。假如事實真是這樣,可以拍一部喜劇電影了。
季白深來到馬鴻飛公司時幾個外勤正在做技術檢查,陸銘帶著小佟去大樓安保辦公室查監控。據說昨天午夜十二點半左右,有人溜進公司,撬鎖進到馬鴻飛辦公室,想拆下牆上那幅《山鬼》,可沒想到馬鴻飛給畫裝了嚴密的安保措施,稍一挪動就能引起整個樓層的警報,竊賊沒有得手。
「拍下竊賊的樣子嗎?是阿傑嗎?」季白深來到安保辦公室,問陸銘。
小佟在監控前操作著,陸銘雙手抱著腦袋舒展地坐在後面,一臉無奈。
「這個竊賊有兩下子,動手之前把整個公司的監控系統毀掉了,除了現場留下的痕跡,沒有別的線索。我們現在查大樓出入口和電梯的監控,也是碰運氣。」
「有可疑人員嗎?」季白深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