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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9:01 作者: 淳牙
    季白深沒注意到陸銘的眼神,總結性地說:「這幅畫是高仿假畫,而且是比較粗糙的那種,造價不高,收藏價值也不高。」

    「對!對!」丁帥突然像是死而復生一樣,瞪著眼睛,大聲說,「這位老師說得對!這是假畫!我就買著玩的!」

    「安靜,喊什麼?」陸銘打斷他,「就算這幅畫是假的,我們也有理由懷疑你在黑市參與了《瑤池》的違法交易,甚至涉及盜竊。」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我沒買畫,更沒有偷!」丁帥嘶吼起來。

    「哦,我明白了……」季白深突然悠悠說了句,眼神仍舊落在這幅畫上。

    「怎麼了?」陸銘問。

    「我一開始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收藏這樣一幅粗糙的仿作,但如果他是打算買真跡的話,就說得通了……」季白深看向陸銘,繼續說,「很多新藏家要入手一幅高級字畫之前,如果沒有專業的鑑別專家幫忙,就會自己買一些高仿來熟悉畫作,以及學習鑑別技巧。等新畫入手,這幅假畫就可以撕掉了。」

    陸銘琢磨片刻,說:「所以這幅假畫,是用來練習鑑別真偽的?」

    說完,陸銘犀利地看向丁帥。

    丁帥一慌,眼皮和身體同時耷拉下去,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走一樣。

    「我什麼也沒做,我交了定金,他們卻消失了,我也是受害者……」丁帥喃喃地說。

    陸銘打了個手勢,小佟會意,推了丁帥一把,把他帶下樓。章鵬把茶几上的畫捲起來,裝好,也跟著出去。

    陸銘看看季白深:「季老師,今天謝謝你了,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們這就收工了,你去哪,要不要捎你一段?」

    季白深始終緊鎖著眉頭,像是在糾結什麼一樣,他沒有回應陸銘的話,而是突兀地問:

    「你們是怎麼查到粉墨畫廊的?」

    小佟和章鵬已經將丁帥先帶回隊裡,為了感謝季白深,陸銘稍他一段路。在車裡,陸銘大致講了一下閆筱的供詞。

    根據閆筱所說,她因為工作關係常年混跡在六一區,對藝術品黑市也極為了解,在案發前聽說了丁帥要在黑市入手一幅館藏級名畫,她很好奇,也有心蹭點好處,就利用丁帥的女兒套出了消息。

    丁帥的女兒一直想養個寵物,她爸爸不許,閆筱就用一條寵物魚來誘惑她。如果小姑娘能把丁帥的手機密碼告訴閆筱,她就把魚送給她,小姑娘真的做到了。

    閆筱趁丁帥不背順走了他的手機,打開,通過聊天軟體得知他要買的是《瑤池》,當時畫還在美術館,但賣方承諾會在明晚偷出來,丁帥就付了定金。套出消息後,閆筱又默默把手機還了回去。

    這就是為什麼在案發當天閆筱會出現在美術館,她想看看是誰偷的畫,想趁機撈點好處,這也是她多年來在藝術品黑市求生的方式之一。

    季白深默默聽著陸銘的敘述,不發一言,良久,陸銘打破沉默。

    「你不相信她的話嗎?」

    「你相信嗎?」季白深反問。

    「起碼今天的調查結果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也許吧……」季白深看著前方的車流,輕輕說。

    陸銘忽地想起昨天審訊中閆筱的那句話,當他問她是不是喜歡季白深時,閆筱回答「你就當是吧。」陸銘自認對人性有一定的了解,也有過堪稱豐富的感情經驗,可還是不能準確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他始終覺得,這句看似簡單的回答里,包含著複雜又自相矛盾的含義。就好像將明艷和暗黑揉在了一起,攪拌成一個中性的顏色,雖然看似無害,可愛憎分明。

    陸銘不知該不該告訴季白深這件事,這既不在他的職責範疇里,也是一個掰扯不清楚的話題,再說,或許是他自己想多了。

    就這樣車開到了季白深家附近,在下車時,一路沉默的季白深突然停下來,說:

    「我好像之前認識她。」

    「我知道,她聽過你的課。」

    「不是,更早。」季白深眯起眼睛,一半臉陷入陰影里,「她好像是故意來找我的,她想提醒我什麼,但是我忘了。」

    第11章 瑤池(十)

    季白深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了,他沒有馬上上樓,而是在樓下的快餐店簡單吃了點東西,算是同時解決了中飯和晚飯了。吃飯的時候他想過要不要去療養院看看端端的姥姥,可又擔心很難解釋為什麼今天這麼閒,按往常,他今天應該在藝考機構上班的。

    這一天就這麼空了下來,讓早就習慣不給自己留空隙的季白深像是突然停下來的機器一樣,感覺身體內有什麼東西鏽住了,隨著呼吸,仿佛還能聽到吱嘎的腐朽摩擦聲。

    他就這樣拖著腳步走回住了快十年的舊小區,爬上沒有電梯的三樓,掏出鑰匙,打開一個簡單卻乾淨的老式小兩居。他把鑰匙掛在門口,換鞋,忽然看到門口有雙泛舊的球鞋。

    端端回來了。

    季白深走到次臥門口,門半開著,端端坐在書桌前玩手機,沒理他。季白深想了下,今天是周五,他們放學早。端端雖然住校,但有時周末也會回家住,季白深不怎麼管,全憑他的意思。

    「吃過飯了嗎?」

    季白深沖裡面問了句,端端沒有回答他。季白深也沒追問,去客廳倒了杯水,還沒喝,不知端端什麼時候從房間出來的,在他身後冷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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