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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7:39 作者: 魏夕三
一般來說,動物對天氣的感知總比人類敏銳。有時候,只要空氣開始發悶,還不等風起葉動,它們就懂得未雨綢繆,開始尋覓能夠擋風避雨的去處。
因此,古街一帶的野貓雖然不少,但在這種天氣里出沒的,卻非常罕見。
吳漾透過門面上的玻璃向外看,正當她好奇這位開口罵街的到底是個什麼「稀有」品種時,只見一隻身上拖泥掛水的白貓忽然從夜幕里躥了出來,在昏黃的路燈光線下,沿著牆根一路小跑,最後攀上幾級石階,躲到茶樓外的飛檐下頭。
茶樓側面臨街,正面卻是一條僅供步行的青石板路。吳漾猜測,那白貓先前應該是在沿街的某家店鋪門口避雨,卻不料突遇水花空襲,這才不得不轉移了陣地。
白貓大概是一路忙著躲雨,並沒注意到隔著門玻璃的吳漾。它抖了抖身子,甩掉雨水,開始熟練又勤快地給自己整理起了毛髮。
吳漾笑想,這種時候,還如此注意打點形象的,大概就只有貓科動物了。她猶豫是否要給這可憐的小傢伙倒點溫水,又怕自己忽然推門嚇跑它。
就在這時,正在以不可思議地扭曲姿勢梳理著頸側長毛的白貓忽然動作一僵——
它看見她了。
一人一貓,目光交匯——若是在旁人看來,那畫面大概十分詭異。白貓扭著脖子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叫吳漾也不禁地收住呼吸,一時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直到它打了個噴嚏,而後小聲嘀咕了句:「你忘鎖門了。」
接著,白貓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它的自我形象改造大業,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
吳漾還從沒見過如此淡定的野貓,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剛剛江楓離開的時候,大門並未關嚴,細微的門縫之間,已經有雨水被夜風吹了進來。
這麼看來,門外那不寬的飛檐也根本擋不住什麼。
她忽然心血來潮,做了個決定。
……
廚房裡,一塊麵餅已經泡成了滿滿一鍋,吳漾只好連面帶湯地倒出來,另燒了一鍋水,煮了兩顆雞蛋。
吃完面,鍋里的水溫也降了下來。她從抽屜里拿了個瓷碗,把一個餘下的雞蛋黃捏碎,混進溫水裡,端著下了樓梯。
外面的雨似乎已經停了。
吳漾推開門,見睡在牆角的白貓睜開眼,又很快合上,好像十分睏倦,卻並不像她先前想像的那般膽小怕人。
她兀自放下瓷碗,碗底磕撞石階,發出清脆一響,再次惹得白貓掀開眼皮。
這次,它睇了眼那碗,又將目光轉向吳漾,盯著她看了一會。
「晚安。」吳漾站起身,拉開大門準備回去,只聽身後喵了一聲。
「謝謝。」
她悄悄彎起嘴角,進屋關門,感覺有戲。
……
翌日,秋高氣爽,艷陽高照。
吳漾起床洗漱,一手刷牙,一手用手機銀行查了下帳戶,見江楓已經將啟動款打了過來。
她又將頁面跳轉到自己的購物車,把一個事先挑好的商用咖啡機下了單。
茶樓也不能永遠只賣茶,吳漾得想辦法豐富產品種類,迎合難調的眾口。
門外,白貓早已不見,只餘下一個舔得乾淨的空碗。吳漾趁著給自己煎蛋的工夫,又上鍋蒸了點冷水化開的雞胸,她特意上網查過,網上說,沒有一隻貓能拒絕這個。
她換好衣服,出門把瓷碗放在昨天相同的位置,然後給江楓發了條信息,「三十分鐘後,你公司樓下見。」
吳漾提前五分鐘到了江楓單位樓下,見他正在那玩著手機等她。
江公子依舊是一身運動裝,灑脫隨性,和周圍趕著打卡的小白領格格不入。
「我已經跟人事部門打好招呼了,一會我帶你過去,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她就行。」電梯間裡,江楓向吳漾交代。
關於楊洲失蹤的事情,江楓不想在公司搞得人盡皆知,因此,他只和同事說楊洲這幾天家裡有事,請了個長假。
於是,吳漾也就被安排成了一位外聘的「諮詢顧問」,以受託為公司的員工管理制度做評估為由,藉機了解楊洲的基本情況和他在公司的種種表現。
吳漾很快從一摞員工檔案里挑出楊洲的,快速翻看。
「不好意思,」吳漾叫住那位負責對接的人事姑娘,「這裡是楊洲全部的檔案嗎?」
人事姑娘接過,翻了翻,「嗯,都在這了。」
吳漾覺得奇怪:「但這勞動合同連身份證和地址都沒填,只簽了個字?」
人事姑娘連忙朝周圍看了看,朝吳漾走近半步,壓低聲音說:「這個人是小江總安排進來的,字兒都是他代簽的,我們只能照辦,也不敢多問。」
吳漾扶額,只好又問:「你和這個楊洲熟嗎?」
「還行,我們都是行政崗,工位離得不遠,」姑娘說著,莫名臉紅起來,「他……人挺好的……」
和姑娘攀談幾句後,吳漾發現,這個楊洲雖然來公司的時間不長,口碑卻意外地不錯。
據說,這位大男孩陽光開朗,工作認真,雖然和「小江總」走得近,卻十分平易近人,從沒與人發生過矛盾,人緣極好。
但關於楊洲更具體的信息,姑娘就不太清楚了,主要是因為他和江楓關係要好,姑娘實在不太方便過多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