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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3:13 作者: 清歌一片
步效遠一語不發,只是緊緊地凝視著他,刀鋒跟著他的咽喉。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也姓姬,本來這天下應該是我父親的,但是卻被他的弟弟、我的叔叔奪去了,再後來,就成了姓端木的女人的天下……我努力了十數年,想要奪回這一切,光復我姬姓皇室,這是天下人的心愿,所以你不能置我於死地。昌平小時候就是個刁鑽yīn暗的人,如今想必更是跋扈,你身為駙馬,想必也有諸多無奈。年輕人,如果你今天放過了我,他日我重奪這本來就屬於姬家的天下,我用姬姓血脈的榮譽向你保證,除了皇位,美女、財富、權勢,你要什麼,我就賜給你什麼!」
猩紅的血從他一隻臂膀的盔甲護罩下不停地滴了下來,他卻渾然未覺,有些蒼白的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興奮的紅暈。
「你錯了。天下人的心愿不是光復姬姓皇室,而是太平,得到永久的太平。昌平很好,能成為她的駙馬,我很高興。所以我不會放了你的。你身後的人如果再過來一步,我的刀就會在你喉嚨再割一個口子!你雖然是姬姓的人,但是女皇陛下想必也不會怪責我的失手。」
姬如流驚訝地凝視他片刻,看見他身後已經趕了上來的無數中昭將士,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年輕人,你本來可以做一個平凡終老的人。但是你運道不濟,竟然與皇家的人牽扯到了一起。我告訴你,只要與皇家有關聯,不管你是什麼人,到了最後,沒有誰能逃脫權力的詛咒,昌平一樣,你也一樣!」
他猛地雙手握住了抵在自己咽喉的刀鋒,用力一送,「噗」一聲沉悶之聲響起,咽喉處已是濺開了血花。
步效遠望著他仍圓睜的滿含了不甘的雙目,怔了片刻,終於低聲說道:「你又錯了。可惜你看不到了,我和昌平一定會好好一輩子的。」
他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姬如流慢慢地倒了下去,直到一動不動。
三十四章
原本以為要曠日持久的戰事就這樣消弭了。只是現在,大軍也不能立刻啟程回去。西戎國君之位空懸,因為常年動亂,邊境之上仍有流兵劫匪為患,騷擾著百姓安寧。所以魯鹿一邊命大軍駐紮在邊境的武蘭城外,追繳流匪,一邊派了信使將大捷的信報日夜兼程地送往帝都,等待來自帝都的上命。
大戰既消,又快臨近年底,武蘭城中已經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這天晚上,步效遠正在自己營帳中讀著帶出的兵書,讀著讀著,腦子裡就浮現出了昌平的一張臉,忍不住又摸出了貼著胸口藏著的那掛肚兜。
桃粉的絲綢料子被他手三天兩頭地摩挲,他又捨不得洗去上面沾留的氣息,顏色早有些變了。正盯著有些出神,突然聽見嘩一聲帳簾被掀開的聲音,抬頭一看,進來了張龍。
張龍就是前次隨他一道夜攻戎陽,第二天對百姓說話的那個,回來後就被提拔為副官,留在了他身邊。
步效遠一驚,急忙把手上的東西塞回了懷中,只是張龍眼尖,早已經瞥見了桃粉一角,也不說破,眼睛一轉,笑著說道:「駙馬爺,如今太平無事,長夜漫漫地也不好熬,兄弟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管叫你大開眼界。」
步效遠略微一怔,就有些明白了他的話。年關將到,軍營里也有些松慢起來,時常有士兵甚至將領耐不住寂寞,趁了夜間偷偷結伴溜出營房,到城中的風月之所快活一番,他也是時有耳聞。自己雖不會去阻攔或者告密,只那種地方卻是不會去的,急忙搖頭。
張龍上前幾步,壓低了聲笑嘻嘻說道:「駙馬爺你不知道,若是見慣的,兄弟我也不會拉你去。只是這裡的舞女,有些竟是棕發碧眼,和見慣的大不相同,臉模也就罷了,最妙的是那身段,**又肥又白,晃花了人眼。到了此處不去見識下,豈不是太可惜了?」
步效遠臉微微發熱,仍是不住搖頭。
張龍以為他放不下臉,捋起了袖管,上前就要拖他,步效遠卻是坐著紋絲不動,張龍無奈,只得罷手。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瞥見的那一角粉紅,雖然沒看清是啥東西,只必定是和女人脫不了gān系的。天下沒有不偷腥的男人,莫非是公主太過兇悍,管得駙馬連在千里之外也只有賊心,連男人的最後一絲賊膽也沒了去?心中一下又同qíng了起來,心道這駙馬之位看著風光,其實卻是個天下最苦的活計了。只好咂咂嘴,搖頭說道:「不去也罷。兄弟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個好東西!」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步效遠見他沒再死命拉著自己去,這才微微送了口氣。只是對他最後說的「好東西」又有些不解。被他剛才這麼一擾,兵書是看不見去了,正要起身到帳子外查看下營房附近,突覺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原來那張龍又過來了,遞給他一冊只巴掌大小的看起來像是書的東西,擠眉弄眼道:「駙馬爺不出去,那就用這個打發下漫漫長夜。」說完便哧溜轉身離去。
步效遠愣了片刻,低頭看了下他剛才塞到自己手上的小冊子,見空無一字的封皮起捲毛邊,已經看不出本色了,瞧著像是快被翻爛的樣子,心中好奇,隨手翻了一下,手一抖,整個人就僵住了。見那頁面上正畫了一男一女chuáng戲,二人皆是赤身露體,紙張顏色雖有些發暗了,男女體膚卻是纖毫畢露,神態栩栩如生。
外面雖是嚴冬,步效遠後背卻是發熱,啪一下合上了冊子,想著立刻把這東西還給張龍才是,腳步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立著不動。半晌過去,突然聽見帳外似乎傳來走動聲,一個箭步到了chuáng鋪前就把那冊子壓在了枕下,心跳得就像做賊似的。那腳步聲從他營房前過去,又靜了下來,想來是路過或者巡邏的。
步效遠定了下心神,幾步走回到了桌案前,低頭又翻看起了還攤著的兵書,只這回眼睛雖盯著書,那字卻是真的一個也看不進去了,腦中都是剛才瞥見的那一副圖。
男人做那事qíng極其舒服,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就親身體驗過兩回。只是女子也會如男人那般喜歡?
步效遠想著剛才那畫中被男子壓在身下,兩腿高高翹起的女子,雙目微閉,也是極其消魂的一種神態,想起自己和昌平的兩回,第一回她仿似痛得要命,對自己又打又咬的,第二回雖沒第一回那般痛楚,只被匆匆打斷,卻也沒見她露出什麼歡喜的表qíng,莫非是自己真的太過無用?
步效遠一顆心七上八下,燥熱不安,呆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偷偷又把那小冊子摸了出來,就著燭火,抖著手翻開了第一頁……
原來男女做那事時,除了他知道的那樣,竟然可以這樣,還可以這樣,甚至這樣……
步效遠睜大了眼,不停地翻著,等一本小冊子從頭翻到了尾,已是面紅耳赤,粗氣喘個不停了。
昌平……瓔珞……,她現在在做什麼?會不會也正想到我?
我想讓她也和圖裡的女人一樣,和我一起時露出那樣的神qíng……
步效遠越想越是難受,身下那處更是漲硬得幾乎要跳動起來,出了帳子到了營地的河邊從頭到腳沖了個冰水澡,這才稍稍壓下了些火氣。只是這夜回到帳中躺下,一閉上眼睛就是大軍出發之日她被自己壓在糙場秸稈上的一幕,又是一陣血氣上涌,終於忍不住發泄了出來,等長長鬆了口氣,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竟把她那小肚兜給弄髒了,又是一陣後悔心疼,急忙又爬了起來,偷偷再次溜到河邊搓洗了,這才回到營帳,攤放在自己枕邊晾。一番折騰下來,好容易才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軍營里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昨夜幾個小軍官偷溜到武蘭城中快活逍遙之時,遇到了另一群,雙方在軍中之時,平日本就有些摩擦,現在喝多了酒,又為了爭搶個舞女,雙方大打出手,惹來了無數圍觀的百姓。消息被魯大將軍知道了,大發雷霆,捉住了各自狠打了三十大棍,又下了嚴令,軍中即日起禁閉,沒有得令,任何人不許擅自外出,違令者軍法處置。又不知聽誰告密,說軍中流傳yín艷之物,攪得人心不定,風氣敗壞,甚至傳出了拿□瀉火的醜聞。
行軍打仗,少則數月,多則幾年也有,軍營中都是血氣男人,少了女人,私下發生那種事,只要沒出什麼漏子,本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的,只是魯大將軍正在氣頭上,更覺可恨,立刻就命人挨個搜檢營帳,但凡搜出yín艷之物的,一律沒收,私藏者還要當眾被扒褲責打軍棍。
步效遠聽說昨夜鬧事被責罰的其中一人就是張龍,如今被打了軍棍,想必是幾日要下不了地了,正要過去看望下,突然又聽說大將軍下令逐個搜檢營帳,搜出yín艷之物就要當眾責罰,嚇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看望張龍了,慌忙回了自己營帳從枕下拿了小冊子攥在手心,正焦急尋著好藏的地方,突然聽見帳外有人叫道:「步將軍,大將軍有請!」
步效遠嚇了一跳,慌忙把小冊子胡亂塞進了腰間,暗叫糟糕,難道是那張龍挨不住打,把自己這裡藏了艷冊的事給捅出來了?想起前次出發之時自己一時不慎,就讓魯大將軍給捉了個正著,現在若是又被他知曉自己私藏那種東西,這貪歡好色的印象以後怕是甩也甩不掉了。心裡沉甸甸的,只得硬著頭皮往軍中大帳里去。
步效遠惴惴地進了大將軍的營帳,也不敢細看,低頭等著他訓斥自己,不想他卻是沒聲響,心中奇怪,偷偷抬眼望去,見大將軍正端坐在桌案之後,眼睛盯著桌上的信函,神qíng凝重,瞧著並不像是要訓斥自己的樣子。
「效遠,你來了。」魯鹿抬頭,朝他招了下手,「大軍離朝不過小半年,朝中卻已發生了不少大事。」
步效遠一驚,立刻就想到了昌平,臉上神色一下有些焦慮起來。
魯鹿呵呵笑了下:「和她倒是有些關係,只也不算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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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出師當日,昌平公主代女皇祭天致禮,這一舉動立刻引起朝中諸多大臣側目,想起朝中近些時日不斷有上折,請求女皇早日定下儲君,以安天下民心。女皇此舉,莫非已是決意把大位傳給昌平公主?正猜疑不斷時,不想幾日之後,前廢太子弗陵因憂思過重,染病在身,椎心泣血,致信女皇。女皇見信之後,深為感動,親自探望,母子親和。第二日就下了詔書,復立弗陵為太子,親自督導,滿朝皆驚。
前幾日還以為是昌平公主繼承大統,不想轉眼又復立了長子。大臣們震驚過後,雖還各自心懷揣測,只也沒人表示反對,反而一致稱頌女皇英明。到了前半個月,朝廷得知西戎戰事大捷,叛軍被肅,歡欣鼓舞。女皇扶立流亡到中昭的不過八歲的原西戎王子為新的君王。考慮到西戎現在人心不定,為了昭示天恩,特意派遣昌平公主陪同西戎王子一道回國,代表女皇出席他的繼位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