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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那些看似縹緲的所謂妄想,終將化成落地的因果。

    絲絲扣扣,交纏一生。

    第219章 番外二·拜壽(1)  我想二哥哥陪著我

    容順元年十月十二, 是當世大儒王清王先生的八十大壽。

    王先生乃當世清流,在江南江北都名聲煊赫,榮歸故里之後也未閒著, 著書立說廣布學問, 今已著作等身。

    他老人家要過大壽, 江左的名門望族自然少不了要買帳, 紛紛奔著王先生的老家、東揚州會稽郡而去。

    只是若真要說起來, 貴胄們的目的倒不單單是去王先生面前說幾句吉利話,卻還另存了要在齊太傅面前露一露臉的小心思。

    這事兒就有說頭了。

    幼帝登基之後, 朝中百官原以為太傅要獨攬朝綱,未料許多大事他都真的撂手不管,更極少與朝中官員往來。每日下朝之後便徑直回了他在清霽山的別第, 大門一關,無論誰登門去拜訪都一律不見,簡直像個大隱於朝的隱士。

    眾人見了這般情形自然難免私底下議論。有人說太傅是假意放權, 也有人說他是真的存了出離之心,更有人說這是因為他新娶的夫人有了身孕,一朝太傅也終歸是人, 怎能放著妻兒不管?想來只要等太傅夫人平安誕下孩子,太傅的心思也就會重新回到朝政上了。

    只是這等啊等啊也不是辦法,人家夫人生孩子怎麼也要大半年, 若在這期間想不出法子和太傅套近乎、等後來再跟風去燒熱灶,太傅豈能記得你的好?自然是要另闢蹊徑在人家跟前露一露臉, 如此才算搶得了先機。

    這王先生當年曾是太傅的座師, 老師要過八十大壽,太傅總不至於沒有表示吧?消息靈通的官員們已經聽說了,說太傅要親自帶著夫人前往會稽郡為王先生賀壽——這還得了?這樣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天理都難容!

    百官立刻瞪起了眼, 就算那些跟王先生素昧平生的人都緊趕慢趕往會稽郡而去,一時之間建康和會稽相連的官道上人滿為患,處處可見華貴的馬車呼嘯而過,駕車的馬夫們一個賽一個地揮著馬鞭,唯恐慢人一步而遭到主人家的叱咄。

    熱鬧極了。

    到了會稽,一切就更熱鬧了。

    王先生家的祖宅是幾代人經營而來,倒是十分寬敞,只是再寬敞也架不住人來得這樣多,終歸是有些負累。王先生如此高壽,自然早就不管料理席面這樣的小事了,一切都由他的孫子王冕和孫媳婦周氏代為掌管。這兩個晚輩身在會稽,哪裡見過那麼多建康的達官顯貴?一見他們登門自然不好意思婉拒,索性統統迎進了家門,烏泱泱一大群人,屬實讓人眼花繚亂。

    當夜拜壽,百官一面輪流上前同老壽星攀交情,一面又暗暗打量著王宅的門口,盼著太傅親臨,過不多久果然遂願,宅門之外銅鈴搖曳,是太傅同他夫人一併到了,眾人聞聲看去時,正瞧見王家人引著他們進門。

    百官見多了太傅在朝堂之上謹篤冷麵令人惶恐的模樣,如今見他親自扶著他夫人跨門檻、下台階,還神情溫柔目中含笑,著實有些不適應,獨與太傅相熟的學生們對此見怪不怪,心說他們老師在風荷苑中對著師母時一貫都是如此的,有什麼好奇怪?

    再說太傅夫人。

    她有了身孕、如今已經顯懷,可那模樣竟還是靈秀美麗,眉間一點紅痣宛如工筆所繪,即便顯懷也無礙於她的驚艷,反倒更添嫵媚之色。

    ……著實是人間絕色。

    今日在場的一些官員有的是見過沈西泠的,正是在當初齊家受難、她被帶上朝堂當眾受審的那一回,彼時眾人都依稀明白她和太傅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後來更聽說太傅曾不遠千里親自去琅琊為她送嫁。這樁風流韻事當年還一度在建康城中廣為流傳,鴛鴦被打散的傷情故事一向招人喜歡,引得聽者無不唏噓,未料多年過後他們竟還是喜結連理,可見真是緣分天定,總不是外人拆得散的。

    只是……這故事雖則動聽,有些細節拆解起來卻不盡如人意——譬如這太傅夫人已是二嫁之身,頭一婚還是嫁給魏國人的……

    誠然,舊情人久別重逢都自有一番纏綿意味,太傅禁不住這舊情的撩撥也是人之常情,可這時日一久,自己枕畔的妻子曾經嫁給過旁人的事恐怕就不那麼好消受了吧?太傅雖則權傾天下,但說到底也是個男子,男子怎能容許自己的妻子與他人有染?這麼一說,這太傅夫人的正妻位子究竟能不能坐得穩,興許還要另說呢。

    官員們的心思可都活絡:如今太傅是大梁第一人,如今大梁的這些高門貴族如果不想被來勢洶洶的庶族們擠出朝堂,少不了就要跟他搭上些關係,而所有的關係之中,又有什麼比姻親更加牢靠呢?

    倘若……他們的女兒能夠嫁進齊家……

    壽宴之上歡聲笑語,而暗地裡大家卻各懷鬼胎。

    齊嬰和沈西泠這兩個事主可就不管這麼多了,他們是正正經經來同王先生拜壽的。

    王先生是齊嬰的座師,當年在本家也教導過沈西泠一段時日,而且說起來還待她不薄,對她是有恩情在的,如今他老人家過壽,他夫妻二人於情於理都要來賀上一賀。

    除此之外,沈西泠也另存了一點小心思。

    自她有孕之後,齊嬰便一直管她管得很嚴。原本她和尚書台談通商條例談得風生水起,雖則不免辛苦一些,可她做得很高興,覺得自己也在做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善事,自然很有勁頭。結果她一懷孕齊嬰便不准她再忙這些事了,要她終日在家中休息養胎,連每日看多長時間的書都要限制,委實令她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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