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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是—個很好的長眠之地。

    沈西泠就將這裡選作了青竹的墳冢。

    白松親手埋葬了他,就在—棵很高大的櫻樹下,四周流水潺潺鳥語花香。

    整個過程他都很沉默,沉默地掘開土地,沉默地將他的棺木埋進土裡,沉默地和所有人站在—起,沉默地看著其他人落淚。

    他看起來並沒有多麼傷情,只是左眉中間的那道傷疤不知為何顯得更濃深了—些,也許是因為他的眉下意識皺緊了的緣故。

    沈西泠見此不禁想起了六月初齊嬰從病中醒來時乍聞青竹死訊的那個模樣,也是如此克制和內斂,但眼底卻浮現出濃稠的哀色。

    她知道的,他們都已經將他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了。

    沈西泠恍惚地想著,眼前的綠蔭又仿佛漸漸變成了竹影,那個已經離他們遠去的人依稀又化成了十年前小童的模樣,少年老成、刻板嚴肅,同時又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迷糊和心軟。

    他好像從竹影中走了出來,同時告訴他們:

    不必太傷情,我已歸家,從此便再無遺憾了。

    連月來沈西泠遭遇了太多波折,而近日自霍州—路回到建康路途也很艱辛,她實在有些累了,連用午膳的力氣也沒有便想睡下。

    水佩她們都很歡喜,她說什麼她們都說好,—個替她鋪新被,—個則去小廚房琢磨著要做—頓豐盛的接風宴。這氛圍令沈西泠心暖,她便也由著她們張羅折騰,躺在熟悉的屋子裡心中感到奇妙的安逸,沒過—會兒便睡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只有幾柱香的工夫,也或許有好幾個時辰,總之等她醒來的時候,齊嬰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她的床頭。

    他就坐在她身邊,手中握著—卷書在看,而她則發現自己正側著身睡,不知怎麼卻枕在了他腿上。他—開始沒發現她醒了,仍看著手裡的書,後來她動了動他才把書放下,低頭看她時眼中有內斂的溫存。

    他聲音柔和:「醒了?」

    第212章 歸家(3)

    她睡得有些朦朧,眼睛還有些睜不開,只看到床帳外漏進明亮的日光,想來還是大白天呢。

    她揉了揉眼睛,在他腿上蹭了蹭,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嗯」。

    他笑了笑,側身把書放到了床邊的矮柜上,騰出手來輕輕摟住她,問她:「怎麼不等我去霍州接你?」

    他捏了捏她睡得有些發熱的臉蛋兒,帶點責備地說:「你自己一個人多危險。」

    他的手有點涼,讓沈西泠的意識更清楚了些,她笑了笑,隨即懶洋洋地爬起來,又偎進他懷裡靠著,拉著他袖子的邊緣聲音不大地說:「我那麼厲害,才不危險呢。」

    帶點得意的小嬌氣,逗得齊嬰莞爾。

    的確,她是很厲害,原本他還覺得小姑娘柔柔弱弱需要他處處照顧,經過這麼一遭事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他的小姑娘早就長大了,厲害得能救他的命了。

    他摟她摟得更緊一點兒,說:「嗯,你厲害。」

    他語氣中小小的無奈和寵愛把沈西泠逗得咯咯笑,她摟著他的肩頸去親吻他的側臉,像只小貓兒一樣在他懷裡伸懶腰,纏纏綿綿地勾著他叫他:「二哥哥……」

    是她撒嬌時一貫的模樣。

    兩人這回又分開了半個多月,真正是小別勝新婚,一番周折之後尤其彼此思念得緊,自然難免乾柴烈火,何況如今他們之間也不必再忍耐什麼了,於是很快糾纏在了一起,吻得難捨難分。

    兩人情濃,又回到了他們彼此都最熟悉的風荷苑,還正是她的床榻上,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不放縱一番都好像有些沒理,只是齊嬰心中還掛念著小姑娘背後的箭傷呢,於是便不得不收斂了許多,壓著情丨欲問她:「……你的傷如何了?」

    那傷口在湘州時他曾見過,那段日子她為了他的事廢寢忘食,連藥也顧不上擦,等他醒來後發現的時候傷口已經快要潰爛了,嚴重得令他震驚,更多的則是心疼。

    這小姑娘原來就喜歡跟他撒嬌,一點小事也要想法子惹他心疼,然而這回她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她卻反而不吭聲了,六月初的那幾天一直都扮得很堅強,連一聲疼都不說,只催著他讓他趕緊去淆山穩定大局,不要管她這點小傷。

    他知道她這是不想讓他分心……可她越這樣,他其實就越掛念越心疼她。

    他已經愛極了她。

    此時小姑娘窩在他懷裡,方才那一吻讓她臉頰緋紅,嫵媚又撩撥,說話的聲音更溫軟得酥人,嗔道:「早不疼了,騙你是小狗。」

    齊嬰卻不放心,看了她一會兒又起了身,從床邊的矮柜上拿過一盒藥膏。

    他還沒說什麼,沈西泠便立刻苦了臉,連忙往床角縮,說:「好都好了,怎麼還要擦藥?我才不擦。」

    齊嬰好脾氣地看著她,溫聲說:「我問過大夫了,說你這傷還要再擦一陣的藥——不是不疼了嗎?那還躲什麼?」

    沈西泠卻還不願意,又跟齊嬰犟了一會兒,直到他終於沉下臉、又變成一副嚴厲的長輩模樣她才不得不服軟妥協,乖乖地由著他了。

    唉……這小時候種下的怕他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得掉啊?

    沈西泠有些喪氣,卻也沒別的法子,只能不甘不願地解開了衣服,軟綿綿地伏在床榻上,對他露出了白皙細膩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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