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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韓守鄴擁兵自重,手中握有三十萬兵權,此外更有門生黨羽無數,是如今梁皇眼中最大的障礙。齊家已經倒了,沈西泠明白齊嬰的立場也一定會發生變化,他跟天子的關係更與原來的不同,他已經成為了蕭子桁與世家爭鬥的武器,所以韓守鄴才要殺他。

    可倘若齊嬰在江左,上有天子庇佑、下有樞密院扶持,誰能殺齊嬰?韓守鄴一定沒有機會下手。

    所以……所以齊嬰才會親自來給公主送親!

    這背後一定有韓守鄴的手段!

    沈西泠的心跳越來越快,長久以來令她感到困惑的問題正在抽絲剝繭一般顯現出原本的面目。

    她為此感到狂喜,可同時也知道自己必須立刻穩住心神,繼續深思。

    蕭子桁不是蠢貨,事關他的祖宗基業,他會不慎重嗎?他難道不知道一旦讓齊嬰離開江左,他就會面臨危險嗎?屆時誰又能幫他做事?

    蕭子桁一定會知道,那麼他又為什麼容許齊嬰親自北上送親?

    除非……除非這是他將計就計,一早就安排好的……

    蕭子桁裝作中了韓守鄴的圈套派齊嬰北上,也許就是為了讓韓守鄴放鬆警惕——不,不對,不是為了這個,他是為了讓韓守鄴把注意力放在齊嬰身上,從而為他自己要做的事爭取時間!

    他要做什麼?他在等什麼?

    沈西泠這時猛然想起前段日子在山居中時齊嬰的異常——五月中旬入夏時他的狀態明顯與往日不同,似乎隱隱在等待著大事的發生。

    夏天……夏天,是長江的汛期。

    ……他等待的分明就是洪水!

    這是一場權術的較量!齊嬰和蕭子桁是一夥的,他們一定早已約定好在夏日長江入汛時行事,即便今年汛期江水不會決堤他們也會想法子人為破壞堤岸,只為了達成一個目的——離開建康,前往淆山。

    但蕭子桁為什麼要離開建康呢?

    沈西泠拼命地想,腦海中飛速盤點著這五年來她所有的經營,她手下的商賈,那些商賈的人脈,他們結交的達官顯貴……

    達官顯貴……

    ……趙慶晗!

    那是韓守鄴的門生,如今執掌著建康守戍的權柄!

    是了,是這樣。

    只要有趙慶晗在,建康城就相當於落在了韓守鄴的手裡,而假使韓守鄴有謀逆造反之心,那麼建康對於天子來說就不是安穩之地,反而是窒息的囚籠、斷頭的高台,一旦趙慶晗和韓守鄴裡應外合,蕭子桁就算插翅也難飛,被逼宮的可能也極大!

    所以他才要找個機會逃出建康!

    一定是如此!

    沈西泠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擺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場驚天的棋局,是齊嬰和天子共同布下的迷陣,他們要在淆山聯手殺了韓守鄴,收攏兵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女主給我支楞起來!

    PS:趙慶晗在夢醒那一章cue過,以及之前說的長線到這兒應該基本能猜到了(上一章也有小線索),下一更就揭啦~今天猜到依然有紅包!

    第201章 未艾(2)

    沈西泠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她感覺到自己已經無限逼近了真相,可與此同時,她卻又隱隱感到不妥。

    她還有一事未明。

    方才白松告訴她齊嬰在去廬江之前還要先行前往岳安,並要在那裡停留九日之久。

    他為什麼要去岳安?

    沈西泠不斷想著岳安那裡有什麼是他要親自去料理的,可是久久卻想不出結果。

    她困惑極了也煩躁極了,卻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閉上眼睛想著她所知的有關岳安的一切。

    岳安郡乃霍州兵防最重之地,與廬江僅僅百里之隔,如果需要調兵,那裡是最為方便的。

    調兵……岳安郡太守是誰?

    沈西泠拼命地回想,方想起岳安郡太守也是韓家人,是韓家的旁枝,叫韓守正。

    齊嬰為什麼要去找韓家人?他們難道不是彼此敵對的嗎?

    韓家人……

    韓非池……

    韓非池也是韓家人,可是他卻與齊嬰走得很近……

    難道……

    沈西泠的頭疼得幾乎要裂開,她只覺自己眼前一片光怪陸離,明明她已經感覺到自己要接近真相了,卻總是仿佛仍隔著一道薄薄的障壁。

    還差一點。

    還差一點。

    她忍不住伏在了齊嬰的床前,注視著著這個大病之中昏睡的男子,她的心無與倫比的脆弱,同時卻又無與倫比的堅強。

    她緊緊握著他的手,不顧背後傷口裂開、仍彎下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她無助地在心中求告。

    告訴我吧,哪怕只是一點點提醒。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告訴我你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我不在乎你是輸是贏,我只在乎……你的生死,你的安危。

    求你了,給我一點提示。

    真的一點點就好。

    提示……?

    忽而一瞬沈西泠腦中靈光乍現,猛然想起幾月之前他們兩人在上京山居中的閒談。

    當時他們正在院子裡閒話吃枇杷,她纏著他問他此來上京的原委和計劃,他避而不談,卻忽而指著枇杷樹上落的一隻鳥雀,問她那是什麼鳥兒。

    她說是麻雀,可他卻以為不然。

    「是麼?」他說,「我看倒像是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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