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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她正在說她大哥。
小丫頭一邊湊在圓桌旁嗑著瓜子,一邊煞有介事地同沈西泠說:「嫂嫂,你有沒有覺得,大哥這幾天回府回得有些晚了?」
連紫和挽朱都在沈西泠身邊伺候著,聞言都是笑了,而還不待沈西泠說話,秦氏便先點了點顧婧琪的小鼻子,笑道:「哥哥嫂嫂的事,你個小丫頭插什麼嘴?」
顧婧琪聞言老大不樂意,愈發正經地說了一句「非也」,又稱:「嫂嫂這話可不興這麼說,哥哥嫂嫂又不是外人,那他們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了,豈能不管?」
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小丫頭則十分謹篤,拉著沈西泠說:「嫂嫂可莫要把我的話當玩笑聽,我那大哥本來就招女人喜歡的,說不準有狐狸精想趁你養病挖你的牆角——我大哥雖是正人君子,但這一來二去也難保頂不頂得住人撩撥,嫂嫂還是看緊些的好啊!」
這小丫頭實在滑稽,說的話再伴上說話的神情把人逗得樂不可支,連沈西泠都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臉兒,說:「什麼狐狸精,什麼頂不住,你天天在家塾讀書就學了這些東西?仔細我告訴你哥哥,看誰要把誰看緊了。」
顧婧琪一聽沈西泠要跟她大哥告狀立刻便有些喪氣,連忙討饒,道:「嫂嫂高抬貴手!可千萬別如此!馬上便是四月初八了,這節骨眼兒上我若被捏住什麼把柄,定然就去不成浴佛節了!好嫂嫂,就當饒我一命罷了!」
沈西泠鬆了捏顧婧琪小臉兒的手,笑著搖了搖頭,小丫頭則一邊揉臉一邊嘀咕道:「我是真心為嫂嫂好的,那哥哥這些日子的確回得晚了嘛,就挽朱跟我說的,說好幾天都沒回來陪嫂嫂用晚膳了……」
被點到名的挽朱縮了縮脖子,連紫轉頭瞪了她一眼,她則朝連紫吐了吐舌頭。
秦氏接過了話去,對顧婧琪說:「你懂得什麼?大哥上柱國之尊,朝事壓身,自然難免忙碌,前些日子為了照顧嫂嫂罷朝幾日,想來也積壓了不少公事,這幾日自然要多花些時間料理,有什麼奇怪的?」
顧婧琪撇了撇嘴,振振有詞地回道:「可如今又沒有打仗,大哥是將軍又不是文臣,哪來那麼多事要忙?他不回家陪我嫂嫂吃飯,分明就是另有事瞞著我嫂嫂的!」
這番言論頗有些振聾發聵的氣勢,只是著實太小孩子氣了,她的兩位嫂嫂都只當玩笑話聽,皆沒有上心。
沈西泠跟顧居寒之間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他是被迫娶她的,只為了從齊嬰手上換一筆驚天的資財以挽救自己的家國,她不過是個籌碼而已,自然沒什麼立場去干涉他的生活,何況她也沒有這個心,毋寧說她其實希望顧居寒能找到一位紅顏知己,如此一來他也就不必如她一般耽誤姻緣了。
因此四月初二那天,當顧居寒難得早歸與沈西泠一同用晚膳的時候,她便屏退了左右的丫頭同他說起了此事,且一開始還說得頗為隱晦。
她先是替他盛了一碗湯,一邊遞給他一邊問:「將軍近來回得晚,可是公事上有什麼為難?」
顧居寒看起來的確頗為辛勞,而且依稀有些神思不屬,好像心中裝了什麼事。
他接過了沈西泠遞來的湯碗,又對她的這一問感到些許詫異:她是很少問及他的私事的,除非事情與齊嬰相關,他們成婚五年,從未有過例外,他其實有些受寵若驚。
他咳嗽了一聲,謝過了她,又低頭喝湯,隨後放下湯匙,答:「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前幾日罷朝未去,有些事情耽擱了,最近要抓緊一一過目。」
沈西泠道:「這原是我的過失,給將軍添了麻煩。」
顧居寒聽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方才那話說得不甚妥當——那話聽上去意思竟像是在怪她生病耽誤了他的公事一般。
他自然絕不是這個意思的,聞言立刻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莫要多想……」
他怎麼忘了,她是很敏感的。
其實顧居寒想的也不全對,沈西泠小時候自然是敏感,但如今她已經這麼大了,幼時的稚嫩幾乎褪了個乾淨,她也不會再犯小時候的毛病,她只是不好意思麻煩顧居寒——說到底,她對他很客氣。
沈西泠笑笑,沒再同他掰扯此事,兩人一同靜靜吃了一會兒飯,過了半晌顧居寒又聽沈西泠道:「將軍……我為你娶個平妻吧?」
顧居寒手中的筷子頓住。
他抬起頭看了沈西泠一眼,又繼續動筷子夾菜,隨後問:「怎麼又說起這個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了,往後再不提這事了麼?」
的確,他是說過。
那是她生病之前的事了,他們一同從怡樓回國公府,在那座她仿造的望園中餵魚時他曾這麼說過,說眼下他面臨的形勢十分複雜,並無心再拉一個無辜的女子下水,平白增添煩擾。
彼時沈西泠對這個說法是很信服的,可自她夢醒之後,心中的想法卻又多了些許變化。
她抿了抿嘴,斟酌了片刻後說:「今日,薛家小姐上門來見我了。」
顧居寒聞言一愣,又皺了皺眉,問:「薛沅?」
薛沅,顧居寒的青梅竹馬,安定侯的獨女,平景侯夫人的侄女兒,一個痴戀顧居寒多年以至於名震上京的孽根禍胎。
沈西泠點了點頭。
顧居寒眉頭皺得更緊,又很擔心地看著沈西泠問:「她上門來做什麼?是來為難你了?還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