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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齊嬰望著她,心中則想起家中兩個弟弟,小時候碰上生病,大人不管問他們哪裡疼,都是一概胡喊肚子疼,實則並不是肚子疼,只是小孩子年紀小分辨不清,只知道跟大人說肚子疼。

    說不準沈西泠也是這樣。

    他又掃了她一眼,見小姑娘此時臉色蒼白,懨懨地窩在被子裡,像一隻沒了力氣的貓兒似的,心中不禁感嘆母親說的果然對,養孩子確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嘆了口氣,正要再對這小姑娘循循善誘一番,卻見沈西泠忽而小臉漲紅,整個人又要往被子裡鑽,齊嬰不知道她怎麼了,下意識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文文?」

    沈西泠望著齊嬰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只覺得自己急得快哭了。

    她……她剛才不知怎麼了,忽然覺得身下濡濕,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忽然有了一些讓她自己震驚的聯想,而眼下齊嬰就坐在她床邊,萬一被他瞧見,那……

    沈西泠想都不敢想,只臉色通紅地窩在被子裡,拿另一隻沒被他握住的手一直推他,口中小聲地說:「你出去、出去……」

    小姑娘那麼細瘦,推人的力氣也小,比小貓兒撓癢也重不了多少,自然推不開他。

    但齊嬰卻鬆開了拉著她手腕的手,沈西泠以為他要出去了,一抬頭卻瞧見他露出怔愣的神色,正低著頭看著她的被褥。

    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才見被褥上……有鮮紅的血跡。

    沈西泠一下子懵了。

    徹徹底底地懵了。

    她剛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可這也太突然了,她都沒有準備……又偏偏是當著他的面……

    沈西泠心中翻江倒海,齊嬰則更是懵了。

    肚子疼……他怎麼就沒想到,這會是少女的初潮。

    那時他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想起母親說他是個男子,帶不好一個寡言的小姑娘,他當時還以為此事雖必然會有些波折,但總不會有太多的麻煩,沒想到這才一個下午過去,立馬就碰上這麼一遭。

    另,自第一回 在長街夜雪中遇到沈西泠時,他心裡便一直當她是個小孩子,後來幾番看顧,他雖說不上是她正兒八經的長輩,但至少也能算她半個師長,可如今……

    ……他才突然意識到,她不是個小孩子了。

    齊嬰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兩人雖各自心裡經歷了許許多多的波折,但實則他們怔愣的那個瞬間是十分短暫的,而在這短暫的怔愣過去,沈西泠就開始感到一陣難以說清的羞恥和害怕。

    齊嬰立刻就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當即起身另拿了一床毯子將她裹起來,隨後站得離她遠了些,又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說:「……青竹去叫大夫了,水佩她們也快從本家回來了,往後還在你身邊照顧你。」

    他的聲音一貫低沉好聽,如今依然聲息平穩。若在往日,沈西泠聽了他的聲音還能覺得心中安定,如今聽了卻越發讓她心煩意亂。她只覺得自己的臉從來沒有那麼熱過,她現在羞憤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輩子再也不見人最好。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顧得上回齊嬰的話,齊嬰背對著她看不見她的神情,腦海中卻能勾勒出小姑娘像貓兒一樣團成一團的樣子。

    他沒聽到她的聲音,擔心她在偷偷地哭,若是原來他定然便回身看她了,可如今他心中已經意識到她不是個孩子,於是便覺得他們二人像這樣同居一室顯得頗為不妥,尤其……她還在床榻上。

    在朝堂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小齊大人,連親手提劍殺人都不會眨一下眼,此時卻為了能否回頭看一眼小姑娘是不是哭了而犯了難。正是躊躇,卻聽見門外有人聲,原恰是水佩她們回來了,正走到沈西泠房門前要進門。

    她們幾個大概以為房中只有沈西泠一個,便徑直推了門進來,沒想到門一開卻瞧見二公子正站在房中,嚇得幾個丫頭紛紛白了臉,連忙向他行禮。

    沈西泠瞧見幾個姐姐回來了,心中又是鬆快又是歡喜,終於露了笑臉兒,隨後她聽見齊嬰對水佩她們說:「嗯,你們去服侍她休息吧。」

    水佩、風裳和子君紛紛應是,又都隱約覺得房中的氣氛有些微妙,只是還不待她們細細琢磨,公子便走出了院門。

    作者有話要說:  堯氏:兒子你聽我說,帶孩子這個事情十分複雜,我覺得你不太行。

    齊二:母親多慮了,我覺得我肯定可……

    ——twomieslater

    齊二:……母親說得對。

    距離文文長大還有四章左右,謝謝天使們留評~

    第63章 安頓(2)

    那一晚幾個丫頭頗為辛勞,還沒來得及同沈西泠說話,便先忙著換被褥、收拾屋子。

    沈西泠換了身乾淨衣裙,又在子君的幫助下墊了草紙,剛弄完沒一會兒,青竹又領著大夫進來了。

    水佩最是體貼不過,曉得沈西泠此時不好意思見人,就同青竹說:「有勞童子了,這兒的事有我們盯著就行,童子先請回去吧。」

    哪料青竹站在門外一動不動,聽言仍板著一張臉,毫無被送客的自覺,顧自答:「無妨,我在這兒等大夫的信兒,一會兒去同公子回話。」

    他如此說了,水佩也不好再說什麼,遂關了門由他杵在門外。

    其實沈西泠無非是來了葵水,並不需要看什麼大夫,但齊嬰想著她身子弱,當初又在風荷苑門口的雪地里跪了半宿,怕她傷了身子,想著還是讓大夫看看才更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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