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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12:15 作者: 桃籽兒
齊嬰見小姑娘一副明明心中得意表面上卻竭力裝得平靜的模樣,不禁搖頭失笑。
沈西泠見他笑了,心中愈加快活,嘴角還是忍不住悄悄翹了起來,望著齊嬰的眼睛明明亮亮,雖什麼都沒說,卻分明是一副等待人誇獎的模樣。
齊嬰怎麼會看不出來?他順著小姑娘的意思,誇她道:「嗯,真聰明。」
他誇她的聲音甚是柔和,像小時候她寫好了一帖字後父親誇獎她的語氣,又依稀與父親不同。她得了他的誇獎心中歡喜,也像小時候得了雙親誇獎時一般,可依稀,也有些不同。
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是哪裡不同,又聽齊嬰問:「同誰學的?」
沈西泠回過神來,老老實實地答:「風荷苑的後廚有一位叫子君的姐姐便是巴郡人,我是同她學的。」
齊嬰笑了笑,反問:「哦,上回幫你送蛋羹的那個?」
沈西泠一愣,噎住,沒想到齊嬰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此刻低下頭,囁嚅道:「公子都知道了……」
齊嬰沒說話,沈西泠又抿了抿嘴,抬頭偷偷看他,見他神情和煦沒什麼異樣,想來並沒有要責備她的意思,遂又問:「那蛋羹還合公子的口味麼?」
齊嬰未答,卻問:「你小時候經常做飯?」
沈西泠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點了點頭,齊嬰又問:「同誰學的?」
這話一問,沈西泠便乍然想起當初與父母一同在家中的生活,父親雖是男子,卻極善庖廚之事,做得菜甚為甘美可口。
沈西泠將自己從越來越深遠細緻的回憶里硬拉出來,低眉斂目地答:「同父親學的。」
聲音略有些低啞。
齊嬰其實話一問出口便後悔了,後來見小姑娘眼中陡然黯寂的樣子,心知她是被自己無意間的一問勾起了傷心事,心中十分抱愧,愧疚之外,又帶些隱隱約約的疼惜。
齊嬰沉默了一會兒,轉而問她:「方才你說生辰在二月廿四,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的話總是轉得很快,讓沈西泠有些跟不上,聽言只能懵懵地答:「是真的……」
說完又感到些許惶恐,眉頭微蹙著問:「可有什麼不妥?我不知方家小姐……」
「無妨,」齊嬰寬慰她,神色溫柔,「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生辰罷了。」
齊嬰的眼神柔和到令沈西泠在那一刻如墜雲霧,她沉默了一會兒,抿了抿嘴,問:「公子知道這個做什麼?」
這話說得嬌氣,帶點撒嬌的意味,既像個孩童,又像個少女。
她的身影落在齊嬰眼中,令他整個人也柔和起來,答她:「到時候給你蛋羹的回禮。」
沈西泠一聽,嘴角又忍不住翹起來,嘴上卻口是心非地說:「那不用,我已經有公子給的狐狸燈了,不要別的了。」
齊嬰笑了笑,不置可否,默了一會兒道:「走吧,去你以後要住的院子看看,若少了什麼東西,或者有什麼想要的,就來同我說。」
沈西泠看著他眉目疏展低頭囑咐自己的模樣,心中就生出淡淡的歡喜,她乖順地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朝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她嘴上說:我已經有狐狸燈了就不要別的啦~她心裡想:搞快點別等廿四了明天就送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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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拜會(1)
最近齊二公子常宿在本家。
前段日子他要麼宿在別第,要麼乾脆宿在官署,近來卻大為不同,不單常回本家,而且還幾乎是夜夜宿在此處,十分令堯氏滿意。
只是堯氏雖然滿意了,二公子的友人卻因此有了些許不便。齊本家畢竟不同於別第、只要得了二公子點頭便可以自由出入,拜訪本家須得禮儀嚴正,若碰上尊長在家,還要恭謹地前往拜會,十分繁瑣,難免令齊二公子那些性情略有不羈的友人感到不便。
譬如韓家的次子韓非池。
這位小公子今年尚不足十九,還未行冠禮,照理說應正是閉戶苦讀的年紀。只是他這人性情憊懶,於功名一事上極不上心,家中又有能幹的長兄頂在前面,於是每日斗鷹走狗吃茶閒逛,乃是建康城中有名的一號閒人。
這個閒人卻不普通,少有神童之名,可一目十行而成誦,過目不忘。韓家的長輩本以為自家終於要出一個堪比齊嬰、或者起碼堪比傅卓的子侄了,沒想到這孽障雖多智,本性卻是個扶不上牆的二流子。韓家親長與這逆子鬥智鬥勇近二十年,還是沒能擰得過他,最近幾年已經有了放棄的徵兆。
只是這韓非池自己雖不成器,偏偏卻同眾世家這一輩上最成器的齊敬臣最為要好,比對自家親哥哥還要殷勤,平日若無什麼事便愛上那風荷苑吃閒茶,甚至已經到了要遭青竹嫌棄的地步,也是難為這位公子面對青竹那張臭臉還能雷打不動地頻頻登門。
這日這位公子又是不請自來,在受了青竹一盞不情不願的茶後,吊兒郎當地攤在齊嬰書房的太師椅上,抱怨道:「二哥放著好好的別第不住,何必要回本家?弄得我登門吃茶還得去拜世伯和伯母,未免忒麻煩。」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青竹給他再添一杯茶。
青竹臉長得直拖到地,真想好生奉勸這位公子一句,既然這麼麻煩不如不要登門罷、也好讓他家公子多些工夫休息。只是這韓家小公子的麵皮在坊間素來有厚過建康城城牆拐的美譽,他這些話就算明明白白撂在桌面上也註定是不頂用的,只得表面守禮而內心忿忿地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