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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7:05:21 作者: 采舟伴月
    尤許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爆哭。

    「嗚嗚嗚嗚嗚嗚小姐!!!小姐哇小姐——」肌肉塊頭皆有,力量和速度擔當的大姑娘翠枝哭倒在地,連一旁的老管家都從袖子裡掏出黃花大閨女才用的香帕,擦拭眼角的淚。

    「.......」

    尤許:看你們這樣子,我以為我死了。

    「我......沒事了。」許久未開口說話,尤許的喉嚨過於乾澀,聲音沙啞無力。

    尤景延摸了摸她的腦袋,起身給她倒水。

    申玦扶著她坐起來,緩聲問她:「可還有何處不舒服的?」他的聲音竟比她的嘶啞數倍。

    「都還好。」

    尤許乾咳了好幾下,接過尤景延遞來的水慢吞吞地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說:「此次多謝兄長了,若不是兄長醫術高超,我怕是......」

    她沒再說下去,因為注意到尤景延捏緊茶杯,眼眸微垂著,表情變了變,她想許是後面的話不吉利,不適合她這個剛逃離生死一線的人說。

    「大狐狸。」尤許覺得這次真的把申玦嚇壞了,他本就白的透明的皮膚,此時尤顯病白。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是不是太擔心我了?」

    靜謐的夜裡,橘黃的燭光輕曳,光影明明暗暗,申玦漆黑的眼眸里也染上些許光亮。

    他輕聲回她;「是啊,我擔心。」

    ——

    在養病的幾日裡,尤許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具體哪裡不太對勁她又說不上來,總有種什麼事情是大家都懂,只有她不懂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心裡有點慌,有點亂,不安又不踏實。

    沒多久她就能下床自理生活了,胃口好睡覺香,還特別有精力,這和她以前那副病弱之軀全然相反,以前她吹了點風,都能在床上躺個幾天,那種食欲不振,噁心發悶,覺得生活透不來氣的滋味,她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怎麼......現在生龍活虎的?!

    她是換了個身子還是怎樣,難道蛇毒有保健功能?不對,那是尤景延的藥?也不對,若是尤景延有這樣的藥,怕是早給她用上了,哪還會讓她吃這麼多年的苦頭。

    那到底是為何呢?

    尤許邊想著,邊給軟塌上睡著的申玦塞剛熱好的手爐,申玦最近很嗜睡,基本上能從早上睡到傍晚,又從晚上睡到清晨。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以前體溫比尋常人偏高的申玦,現在兩手總是冷的,不管她什麼時候摸,他的手都是冰的,好似怎麼也捂不熱。

    他沒再變回過狐形,一直保持著人形,偶爾會變出狐狸尾巴給她摸,但尤許不太敢擼了,大尾巴上的毛老是掉,一掉一大把。

    細白的狐狸銀毛像飄落的雪。

    狐妖也會掉毛嗎,尤許不太清楚,但她記得申玦以前是不掉的。

    看著他熟睡的面容,五官深邃線條流暢,眉眼精緻又好看,只是他眼下的兩道紅色妖紋淡了顏色,以前是血色暗紅的濃烈顏色,現在好似顏料被兌入了水,顏色淡得透明。

    尤許心裡有種隱隱的猜測。

    直到兩日後,她偷偷看到申玦跟著尤景延進入了藥間,尤景延的藥間只允許尤許和管家進入,因為此藥間裡全是尤景延收集的天下稀有藥材和他配置的方子,可以說是整個藥靈谷的重中之重。

    門口有管家守著,尤許沒有進去打擾,一個人在角落裡蹲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直到申玦離開藥間,她才進藥間找尤景延。

    尤景延微微詫異一下,很快掩住表情:「阿許可是無聊了,兄長陪你喝茶?」

    「我方才見申玦進入藥間,他怎麼了?」尤許緊緊看著尤景延,不錯過他絲毫的表情變化。

    尤景延微微一笑,再無破綻:「他是擔心你,所以問問你恢復的狀況。」

    「但相比之下,我反倒覺得他的狀況不太好,」尤許說,「兄長若是瞞我,我怕是左猜右想,憂心不斷。」

    尤景延看了她一眼,無聲嘆息,側過了頭。

    尤許心裡咯噔一下:「兄長,他是不是......」

    「比起你憂心,我更不想讓你傷心,」尤景延又嘆了嘆,「紙包不住火,有些事情終將瞞不住。」

    尤景延說著,倏然自嘲輕嗤起來:「世人皆道我醫術高超,唯有在救你之時,我才發現我不配那四個字。」

    言下之意,便是以他的醫術解不了蛇毒,也救不了她。

    尤許怔了怔,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那是他......」

    「對,」尤景延說,「申玦割了心。」

    那日他帶人在外尋找尤許,得到管家傳來的消息,妖王申玦帶尤許回了藥靈谷。

    尤景延心急如焚,立刻趕回了藥靈谷,只見尤許面色烏青,食指泛黑,已然是種了劇毒,他也來不及問前因後果,立即診斷檢查施針。

    而後他發現,此毒未曾見過,而毒性猛烈,已然入侵肺腑心脈。

    銀針落地,尤景延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局面,申玦看他的表情便知曉了結果,於是問:「取我之心可救?」

    「不一定。」他聽說過食心狐之心可活死人,肉白骨,得長生,可到底是傳聞,他沒用過且不說,重要的是尤許在幾息之間已經毒發了。

    但眼前的男人顯然無絲毫顧忌權衡,直接扯開衣裳,一把刀沒入胸口,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然後他用兩手將口子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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