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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57:21 作者: 困倚危樓
    但到了此時此刻,他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看流光如何露出笑容。

    看流光如何抱住白七夢。

    看流光……

    直看到心頭劇痛,身體某處汩汩的流出血來,卻還要跟著影像中的人一起微笑。

    得不到的永遠得不到。

    除了笑,還能怎樣?

    被壓在桌上的流光雖已意亂qíng迷,卻還是覺出了談幽的心不在焉,掙扎著轉一轉頭,問:「殿下,你在看什麽?」

    談幽不答話,驀地從流光體內抽了出來,再重重頂進去,身體與他密密貼合。

    流光驚叫不已,神智完全渙散,什麽也無法思考。

    談幽又笑。

    他緊緊摟著流光,眼內一片荒涼,隨手撤去屏風上的無聲影像,若無其事的吐出幾個字來:「看風景。」

    【

    第四十二章

    流光渾身發燙,頭腦早已被qiáng烈的快感占據,根本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麽,只覺腰部以下完全麻痹了,眼前閃現出耀眼的白光。

    快要到達頂點的那一瞬,卻聽談幽冷哼一聲,猛地扣住他的腰身,在他耳邊輕輕念了句咒語。

    一瞬間,五彩光芒在眼前炸裂開來,身體仿佛被撕成了無數碎片。

    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四散的神智逐漸回攏,整個人暖洋洋的如被海水包圍,思緒更是恍恍惚惚的,什麽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流光不明白髮生了什麽事qíng,只是覺得疲倦。

    隨著談幽離開他的身體,他的氣力不知流去了哪裡,手腳酸酸軟軟的,一動也不想動。對,並非不能動彈,而是全身軟綿綿的,根本懶得動。

    這就是所謂的採補之術?

    竟沒有想像中的那種痛楚。

    只是不知……能不能治好談幽的傷?

    流光一邊想,一邊睜大眼睛,朝談幽臉上望過去。

    談幽似不喜與他對視,立刻揮了揮手,語調冰冰涼涼的,帶著嘲諷之意:「你身體差成這樣,只怕玩兒幾次就廢掉了,真是划不來。」

    聞言,流光肩膀微震,終於掙紮起來。他眼底又重新聚起水霧,雖然疲倦到極點,卻還是抬了頭,小心翼翼的去舔談幽的手指。

    他做不慣這種討好別人的事,表qíng那麽僵硬,動作那麽生澀,眼中閃過細碎的光,看得人心都軟了。

    談幽只覺一陣煩躁,甩了甩手,轉頭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流光一直盯著他看,稍一恍神,就從桌上滾落下去,發出砰然巨響。他身上布滿青紫的吻痕,雙腿間緩緩淌出紅白jiāo雜的濁液,模樣十分láng狽。

    但談幽不出聲,只冷冷在旁看著,自顧自穿好衣服,大步走出門去。

    流光眼見他的背影越行越遠,胸口一陣陣的抽痛起來,並不十分厲害,但是連綿不絕,止也止不住。

    明明脫下來的衣裳就在面前,可他的手腳仿佛失去了知覺,連挪動一下身體的力氣也沒有,只能那麽靜靜的躺著,任意識逐漸飄遠。

    隔一會兒,忽聽得房門又響,有人急急走進來,扔了件衣服在他身上。

    流光愕然抬頭,卻見談幽板著面孔站在旁邊,手中端了只熟悉的藥碗。

    「殿下……」他開口,接著就是一陣咳嗽,簡直無法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談幽便嘆了口氣,慢慢蹲下身來,一手托住流光的背,一手將那碗中的藥汁餵進他嘴裡。

    因為動作太過粗魯的關係,流光始終咳個不停。

    談幽也不說話,硬bī著他把整碗藥都吃光了,才肯鬆開手。

    「殿下,這個藥……?」

    「當然是用來吊住你的xing命的。」談幽哼哼兩聲,漫不經心的說,「我的傷還沒有治好,你若隨隨便便就死了,我豈不是虧大了?」

    流光怔了下,張口yù言。

    談幽卻先瞪他一眼,不耐的打斷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力氣說話?是不是想再來一回?」

    說著,放開手中藥碗,手掌緩緩覆住流光的眼睛,低聲吐出兩個字來:「睡覺。」

    流光眼前一片黑暗,直到這時才想起自己許久不曾好好休息過了,這虛弱的身體竟能撐到現在,著實不可思議。而談幽的懷抱又太過溫暖,令他忍不住心生眷戀,不知不覺閉上了雙眼,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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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裡,談幽果然說到做到,整日拿流光的身體取樂,變著法子在chuáng上折騰他。每次都在攀上頂點時念動咒語,將人硬生生的從極致的快感中扯落下來,經歷一遍那種撕裂般的痛楚。事後再bī著流光喝下藥汁,保住他一條xing命。

    奇怪的是流光並不覺得身體不適,除了手腳虛軟無力之外,jīng神竟一天好過一天。

    莫非是迴光返照?

    到了這個地步,流光倒並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只是得了空便望住談幽看,一遍遍描摹那被火燒毀的容顏。

    他當然記得他俊美無雙的模樣。

    只是那時並不愛他,等到真正愛上時,卻又偏偏遙不可及了。

    多可笑。

    他與他,從來沒有心意相通的時候。

    流光壓不下心中那種痛,所以明知談幽會生氣,也總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面孔,自言自語的喃喃道:「這傷當真會好嗎?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怎麽?急著治好了我的傷去見白七夢?」談幽馬上拍落他的手,冷嘲熱諷道,「姓白的不過被打回原形,你就心疼了?」

    流光無法開口反駁,只垂了頭,慢慢跪到地上去,動手整理談幽衣裳的下擺。

    談幽頓時動怒,猛地踢他一腳,脫口道:「別拿伺候白七夢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流光表qíng一僵,但隨即恢復過來,仍是那麽低著頭,一點點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平平靜靜的說:「也不過這一次兩次罷了,以後哪裡還有什麽機會?」

    談幽心裡跳了跳,看一眼流光面色蒼白神qíng恍惚的樣子,幾乎想要伸出手去碰觸他的臉頰,但到半路又停住了,緊緊握成拳頭。他臉色yīn晴不定,分明是有千言萬語的,但一時又說不出口來,正遲疑間,倏地神色一變,抬了頭望向窗外。

    流光亦覺不對,忙問:「殿下,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談幽勾了勾嘴角,眼中並無笑意,冷冷的說,「不過是有人擅闖幻虛島而已。」

    第四十三章

    誰?

    難道是白七夢?

    流光心裡驚訝,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的問:「誰有這麽大的本事,連幻虛島也敢闖?」

    「呵,」談幽轉了轉眼眸,忽然笑得十分開懷,原本握成拳頭的手也鬆開來,道,「自然是個不要命的人。」

    他嗓音這樣輕柔,只是語氣中的那股寒意,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流光知道談幽此刻正在氣頭上,恐怕他會遷怒旁人,忙道:「既然殿下不願見客,那就由我去打發他離開吧。」

    說完也不等談幽答應,逕自站起身來,邁步朝門口走去。

    談幽默不作聲。

    流光儘量忽略纏在他身上的熾熱視線,一步步推門而出,沿著那長長的走廊往前走。他這段日子幾乎都被關在房內,許久沒在島上走動了,幸而身體還吃得消,沒過多久,便看見一葉小舟靠在岸邊,兩道人影透過重重濃霧踏上島來。

    其中一人是個年輕男子,白色長衫纖塵不染,面容英俊至極,只是臉上絲毫表qíng也無,眼神凜冽如冰,叫人不敢親近。而被他拖著走的則是個美貌少年,一雙眼眸滴溜溜的轉著,雖是人形,頭上卻生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背後一條尾巴更是甩啊甩的,樣子十分可愛。只是他的舉止似乎有些怪異,一個勁的東張西望,嘴裡依依呀呀的發出叫聲,似乎神智不清。

    原來不是白七夢。

    流光松下一口氣,但也不願見無辜的人送死,連忙迎上前去,拱了拱手,道:「此處不許外人擅闖,閣下可是走錯了地方?」

    「這裡是不是幻虛島?」

    「是。」

    「那就沒錯了。」

    那年輕男子語氣冷冷,表qíng冷冷,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想也不想的大步往前。

    流光吃了一驚,急急攔住他的去路,道:「二殿下早有吩咐,若有人敢隨意踏足此地,就……」

    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口,那人已先瞪他一眼,道:「讓開!」

    「可是……」

    「我要見你家主子。」

    「二殿下不會輕易見客的,閣下還是請回吧。」

    那年輕男子皺了皺眉,突然手腕一翻,用霧氣化出了一把長劍來,冷聲道:「滾。」

    流光呆了呆,料不到他會硬闖,qíng急之下,只好抽出了腰間佩劍應戰。

    危急一觸即發。

    正僵持間,眾人耳邊驀地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那嗓音輕柔悅耳,仿佛玉石相擊之聲,令人覺得如沐chūn風,十分動聽。

    「呵,既然仙君執意要到島上做客,那就讓他進來吧。」

    「咦?」流光聽出那是談幽的聲音,不覺奇道,「殿下?」

    「畢竟那隻小鳳凰是從這裡逃出去的,我好歹也該負些責任,不是麽?」

    流光乍聞小鳳凰這三個字,只覺耳邊嗡的響了一響,面容倏地變為慘白,握劍的手微微發顫。他來到幻虛島後,並未主動提起過鳳子希,但心裡卻很清楚,當初若非他輕信鳳子希,也不至於將談幽害到這個地步。

    與其說那一支玄日箭是鳳子希she出來的,倒不如說是他流光親手cha進談幽胸口中的。

    他這麽愛著他,他這麽信著他,而他卻利用了那些感qíng。

    所以……

    所以,他qíng願說出言不由衷的話,qíng願陪上自己的xing命,也要治好談幽的傷。

    正想著,談幽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來:「流光,怎麽還不帶他們過來?」

    「……是。」

    流光收斂心神,費了好些功夫,才將長劍重新佩回腰間,轉身說了個「請」字,大步朝遊廊的另一頭走去。

    那兩個陌生人自然快步跟上。

    兜兜轉轉的行了許久,才終於回到先前談幽住的那間屋子。

    房門半開半閉。

    那扇山水屏風依然擺在正中央,恰恰遮住談幽的身形,只能窺見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依稀可知他手中捧著本書,正斜斜的躺在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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