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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43:25 作者: 肆十
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落座,應愷連點餐時都戰戰兢兢的。
「江老師……」他憋不住先開口了,「謝謝你。」
江見疏說:「要是沒人去阻止,你是不是還打算跟人打起來?」
應愷忙否認:「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江見疏冷靜道,「你今天出風頭的之前想過自己不會衝動嗎?」
應愷張了張口,說不出反駁的話
可他還是憋著氣:「江老師,你不知道他說話有多難聽……」
江見疏:「所以呢?一開始的錯,在誰?」
「……」
起因是護士沒沒紮好針。
「你覺得真鬧起來,理虧的是哪方?」江見疏沉聲,「如果他今天真的去投訴我,導致我受了處罰,你又打算怎麼向我贖你的愧疚?」
連續的提問下,應愷腦袋耷拉了下去。
服務員送餐過來,喬柚道了聲謝,將自己的那杯酸梅湯跟江見疏的涼白開交換。
江見疏瞥著她偷摸摸的小動作,眉眼柔和些許。
應愷沮喪地開口:「對不起,江老師。」
江見疏低嘆,道:「往後你會遇到更多像這樣的家屬或是病人,一時的口舌之快並不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應愷,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輕易地對家屬許下承諾,說出『一定』之前,有想過你脫口而的鼓勵對家屬來說份量有多重麼?」
喬柚聽江見疏說過這件事,那天沒能搶救回來的孩子,在進手術室前,應愷曾信誓旦旦地對孩子父母說:「你們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可最後的結果卻與他的承諾背道而馳。
那對父母沒有用這個承諾去討伐任何一個醫生,但他們無疑曾從這一句話里抓到過希望的稻草。
那或許是他們在手術室外漫長等待的時間裡,唯一的支撐。
應愷呆呆的,恍悟後只剩下滿腔的慚愧:「江老師,我……」
「你的路還很長,」江見疏說,「吃飯吧。」
-
飯後應愷自覺地不再當電燈泡,走出店門,喬柚拍了拍肚子,發出吃飽喝足的嘆息。
「你這樣會讓我以為我好幾天沒給你飯吃。」江見疏說。
喬柚皺了皺鼻子,揶揄地說:「你剛剛還真像個老師。」
「褒義貶義?」
「很帥。」
江見疏點點頭,也不知是表達瞭然還是贊同,看著喬柚毫無負擔的表情,他忽然問:「我今天嚇著你了?」
喬柚茫然。
「剛剛在醫院,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感覺你有點怕我。」
喬柚想了想,瞟一眼他的手,主動把自己的手塞進他手心:「是有點。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生氣。」
平日裡他總是給人一種隨性的淡然,眉眼冷下來的時候,倒是跟江臨舟在氣質上都幾乎一樣了。
江見疏順勢握住她的手,說:「嚴格來說,不是第一次。」
喬柚:「嗯?」
「以前你也見過,」他說,「高中的時候。」
江見疏不是沒有生氣過,只是他很少正兒八經地發火。
和江臨舟的克己守律不同,年少的他性子更散漫,只要沒被觸及雷池,他通常懶得發火。宣洩憤怒是一件很消磨人的事。
所以他很好奇,喬柚怎麼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無論喜怒,似乎沒有任何一種情緒能消磨她。
就連那天期中考試完,她忿忿地說自己被冤枉了的時候也是。
「學長,你都不知道有多氣人,」少女氣憤道,「明明是他們作弊,傳個紙條都傳不好還掉到我這裡來,怎麼就能那麼理直氣壯栽贓給我啊?還好監考老師認得我的筆跡。」
他懶洋洋聽著,眸一抬,看見走出校門的人:「是他們?」
喬柚看過去:「對對對,就是他們,氣人——你怎麼知道的?」
「瞎猜的,我記得坐在你附近的就這幾個,」他好心替她回憶,「也不知道誰今天早上連筆都能忘帶,還要從我這裡借筆,借就算了,還要我親自給你送到考場去。」
她噎了下,咕噥:「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反正你當時上樓正好經過,那不是順路送送嘛……」
這個話題很快過去,第二天早上,他在去自己考場之前,又先去了喬柚那裡。
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便能找到。
「我今天帶筆了!」她驕傲地亮出自己小巧的筆袋。
「那就好,」他半趴在窗台邊,望向坐在她後面的男生,「不然我還擔心你不夠筆來寫小紙條,要偷別人的才行。」
那個男生一僵,似乎打了個冷戰,飛快地埋下頭不再關注這邊。
嘴巴里單詞都背亂了。
江見疏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麼樣的,但是後來喬柚說,他當時的神情有些可怕,還說:「我還懷疑了一下來的是不是江臨舟呢,學長你生氣的時候簡直跟他一模一樣,冷冰冰的。」
他頓了頓,緩道:「我們本來就是雙胞胎。」
「不一樣,」少女認真地說,「雙胞胎也是不一樣的。」
期中考試正好在周五結束,那天傍晚雲層沒入紅霞,與校園裡的楓樹連成一片,天空似有火在燒。
舌尖無端地發苦,江見疏只回了句:「是嗎。」
她說感謝他替她出氣,買了杯聖代,向服務員要了兩個勺,慷慨道:「為了表達我的謝意,學長,你一半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