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輸贏

    「你……要不要緊？」

    宋青苑遲疑著開口，想立刻把蘇沫送到蘇澈身邊，讓他們馬上離開宋家。

    「沒……沒關係。」蘇沫露出一抹笑。

    「別擔心，不會連累你的！」

    仿佛看出宋青苑的顧忌，解釋道，「我身子不好，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現在還能撐一段日子，退一萬步，即使出了事，也不會有人怪在宋家頭上。」

    宋青苑蹙眉不說話，她並不相信蘇沫的保證。

    可這邊，蘇沫卻已在琴案前坐了下來，纖細的手指，不斷的撫摸著琴身。

    帶著留戀，帶著嚮往，帶著心碎，複雜的眼神濃郁的讓人心疼。

    「這琴，是銘軒哥哥所贈嗎？」

    宋青苑內心苦笑，人家的老婆現在來問，這東西是不是她老公所贈，這叫她……

    「是！」宋青苑不願撒謊，那刻著的軒字，也容不得她撒謊。

    她把這把琴拿出來給蘇沫彈，也正是因為它是陸銘軒所贈。

    難道不彈陸銘軒贈的，還彈蕭大人所贈之琴嗎？

    「我……」

    宋青苑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美妙的琴音，已經在蘇沫的手下傳出。

    低沉，婉轉，悠揚，又帶著濃濃的不舍，仿佛在說著對情郎的愛戀，情到深處無怨幽！

    這裡每一個音符，每一次旋律，都代表著蘇沫對陸銘軒的感情，聽的宋青苑震驚不已。

    若她沒有被夾雜在其中，她也會被這一份情打動。

    一曲終了，蘇沫抬頭，「宋農女，你覺得我彈的如何？」

    「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宋青苑客觀的評價。

    蘇沫無論是琴音，還是琴音里蘊含的情感，都能讓人沉入她所描述的場景中。

    讓人產生共鳴，此等琴音堪稱絕佳！

    蘇沫聽多了讚美之詞，可這一次從情敵的嘴裡說出來，還是覺得驕傲，開心，眼角染上笑意。

    「宋農女，該你了！」蘇沫做出請的手勢。

    宋青苑看了一眼陸銘軒所贈之琴，二話不說，當機立斷的走到鳳鳴琴處。

    片刻，如同清泉般洗滌心靈的曲子，響了起來。

    不同於蘇沫的如泣如訴，全曲以空靈，悠揚，安撫組成，這就是宋青苑最長彈的《靜心曲》。

    《靜心曲》，蘇沫在心裡默默念著。

    這首曲子當年風靡京城之時，她年紀還小。

    後來得到曲譜，自己也試著彈過，只是彈出來的效果，差強人意，因為她的心不靜！

    《靜心曲》！

    鳳鳴琴！

    那位蕭大人送鳳鳴琴給宋青苑，是因為靜心曲嗎？

    蘇沫漸漸有了猜測，對宋青苑的好奇之心更濃。

    待宋青苑彈完，蘇沫開口道，「當年長公主召集天下琴師，為蕭大人彈奏《靜心曲》，可無一人能彈出蕭大人心中的曲調。」

    「如今，屬於蕭大人的鳳鳴琴，到了宋農女手中，可見你的《靜心曲》，正是蕭大人所想。」

    「這一局，算我輸了……」

    其實不是的！

    宋青苑在心裡默默的道，蕭大人是先贈她琴，在贈的曲。

    並不是蘇沫所想的那樣，是因為她彈《靜心曲》彈得好，才贈了她鳳鳴琴，可是……

    宋青苑擁有了新的疑惑，蕭大人為何，要把自己專屬的鳳鳴琴送她？

    蕭大人又為何，這麼執著於《靜心曲》？

    再聯想到，她第一次彈完《靜心曲》後，蕭大人對她態度的轉變。

    難道後續的一切，包括蕭大人要娶她為妻，都是因為這首曲子嗎？

    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含義，宋青苑百思不解。

    趕走紛亂的思緒，看向蘇沫道，「我只有這一首曲子拿得出手，不及蘇小姐多矣！」

    坦蕩的目光讓蘇沫一怔，她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陸銘軒會喜歡宋青苑。

    「你沒有好勝之心嗎？」蘇沫問道。

    她能被稱為才女，是因為她在琴棋書畫上，樣樣不輸男兒，這是她驕傲的資本。

    可今日她有心比試，宋青苑卻大方認輸，讓她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功而返。

    在她的記憶里，多是家中庶妹，名門貴女，在才藝輸給她之後，不服輸，不服氣，發誓要贏過她，勤學苦練的場景。

    「好勝心我當然也有！」

    宋青苑把琴放好，「只是我覺得，琴棋書畫是用來陶冶情操的，並不是用來比試。」

    「所以輸贏與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宋青苑清澈的眼睛裡帶著通透，仿佛世間紛紛擾擾，一切爭端，都入不了她的眼。

    當然，這只是表演，畢竟輸人不輸陣嗎，雖然她真的不太在意！

    看著這一幕，蘇沫突然沉默下來，低下頭，半天不說話。

    直到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她才一下子站起身，說出三個字，「我輸了！」

    這句輸了，不是指在才藝方面輸給宋青苑。

    而是她終於懂了，陸銘軒為什麼會喜歡宋青苑，而不是喜歡她！

    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蘇閣老的嫡親孫女。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她莊重，高貴，一舉一動皆合禮法。

    可同時，她也被條條框框束縛了，她掙脫不出去，她活在為自己圈定的規則中。

    而宋青苑呢，在她身上她看到的是自由，是無拘無束，是灑脫，是明快。

    就像是當年的陸銘軒一樣，第一眼她覺得見到了光，

    就如同陸銘軒是她的太陽，而宋青苑則是陸銘軒的月光。

    想通了這一層，一瞬間，蘇沫淚流雨下，她明白的太晚了，她沒有機會再去改變了！

    「宋農女對不起！」蘇沫對著宋青苑深深一拂。

    「我這一生，只做了三次任性之事，第一件是假借兄長之名與陸銘軒通信，害得銘軒哥哥與兄長置氣。」

    「第二件，兄長與銘軒哥哥約定好，在院試比試文采一決高下。」

    「我去祈求兄長，給陸家去信，逼迫銘軒哥哥壓後科舉，使他們之間的友誼出現裂痕。」

    「第三件，在明知銘軒哥哥心中，無我的情況下，執意向皇后娘娘請旨賜婚。」

    說到這，蘇沫看了看宋青苑，繼續道，「害得他無法與心上人喜結連理，占了銘軒哥哥嫡妻之位。」

    「蘇沫在這裡，向宋農女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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