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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6:31 作者: 安如沐
    沈如霜見他認真的模樣頗感欣慰,回頭看向姚念雪的時候目光中帶著詢問,待到姚念雪紅著臉點頭,才微笑著讓人將秦言禮扶起來,沉聲道:

    「你們的事情本宮應允了,自會風風光光地送姚念雪出嫁。只一點,你要答應這輩子都好好待她,不可輕視拋棄,不可欺瞞哄騙,要坦誠相待,夫婦一心。」

    秦言禮莊重肅穆地滿口答應,恭敬感恩地又朝著沈如霜磕了幾個頭,起身後從懷中掏出一隻用錦帕和棉絮包裹嚴實的手鐲,呈到沈如霜和姚念雪的面前道:

    「此物是微臣族中傳家之寶,雖比不上宮中的名貴稀奇,但只有唯一的夫人才能帶上,現如今微臣將其贈予姚姑娘,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姚念雪沒想到秦言禮會這樣認真莊重,連如此貴重的東西都拿到了沈如霜面前,一時不敢上前接過,直到對上沈如霜含笑鼓勵的目光時才讓玉竹遞過來,算是與秦言禮定了下來。

    待到該說的都說完了,秦言禮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欣喜地邁出了鳳儀宮的大門,姚念雪亦是喜形於色,只不過向來矜持慣了,只是抿著唇暗暗偷笑。

    沈如霜恬靜淡然的目光掃過心有靈犀的一對新人,剎那間就想起了自己當初嫁給蕭凌安的樣子,追憶的笑容中不禁泛上幾分苦澀。

    那時候她一心仰慕蕭凌安,身居閨閣之時滿心滿眼都是他溫潤俊逸的模樣,日夜想著到底如何才能靠他更近一點,嫁給這位如意郎君做夫人。當她得知蕭凌安向沈家提親,不介意出身願意娶她為妻的時候,感動和歡欣一如現在的姚念雪。

    只不過她當時被蒙蔽太深,很久以後才看清蕭凌安的真面目,希望姚念雪所嫁之人是正人君子,能夠真正地疼她愛她一輩子。

    「跟在我身邊的這段時日,你幫了很多忙,真要走了反倒捨不得。」沈如霜感慨地凝視著姚念雪年輕俏麗的面容,溫柔地勾起唇角道:

    「今日本宮就收你做義妹,再添上一筆嫁妝,如此就不必再用姚家庶女的身份嫁過去了,往後秦家人也會高看你一眼,能少受些欺負。」

    「娘娘,這......」姚念雪驚詫地抬眸,心道這份禮實在太重,她不敢如此高攀,但是沈如霜目光堅定柔和,輕輕搖了搖頭讓她不必多慮,這才感激地跪下道:

    「臣女多謝皇后娘娘。」

    玉竹在一旁翻看著黃曆,頗為認真地研究著婚期,指著薄薄一小堆紙後面的日子道:

    「依我看,這初九就是個好日子,正好也來得及讓秦大哥去姚家下聘,姚念雪就在宮中多待幾日,以後想見都見不著了。」

    沈如霜看了也是點頭,只不過時日並非十分寬裕,當即就讓玉竹打開庫房去準備嫁妝,不一會兒就看見好幾個大木箱子被抬到了院子裡。

    「出宮的事兒暫且別說了,我知道秦言禮是城門侍衛總管,但他也是蕭凌安的人,就算為了你願意幫我,也很容易被發現,到時候反而不好。」沈如霜這才想起方才的事兒,拉著姚念雪搖頭道。

    「娘娘,臣女可從未說過要靠著他出去。」姚念雪衝著沈如霜機靈地眨了眨眼睛,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指了指院子裡的幾個箱子。

    這幾個木箱是從庫房裡搬出來裝嫁妝的,皆是挑了最大的尺寸,足足有小半個人高,裡面還算寬敞,若是身材嬌小之人完全可以縮一縮裝進去。

    沈如霜頓時就明白了姚念雪的意思,詫異之餘還有些躊躇不決,為難地拉著姚念雪的手,緊緊蹙起了眉心道:

    「這法子確實方便許多,可只要我離開了,陛下早晚有一天會發覺,到時候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萬一遷怒降罪可如何是好?婚嫁是人生大事,你不必為了我犯險......」

    聞言,姚念雪「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沈如霜面前,眸光中閃著盈盈水光,堅毅之色溢於言表,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脊樑,決然道:

    「臣女的命是皇后娘娘救下的,否則選秀之日陛下不肯留下我,姚家就會把我嫁給王家痴傻瘋癲的小兒子,哪能又今天這般嫁給如意郎君的好日子?這份恩情臣女一直銘記在心,現在終於到了可以償還的時候了。」

    沈如霜鼻尖一酸,未曾想當時隨手救下姚念雪,她竟是這般重情重義。

    「再者說,娘娘在宮中如此煎熬,臣女也希望看見娘娘能夠早日離開,活得自在快活。本就只有玉竹和臣女與娘娘親近些,現在臣女走了,玉竹一人照料不過來可如何是好?這樣臣女就算嫁了人,心裡也放心不下啊......」

    姚念雪熱淚盈眶地挪到了沈如霜身前,真誠地拉著她的手,亦是看到了她眸中的晶瑩。

    沈如霜抬眸將淚水含在眼眶中,一眼就望見了四四方方的天,仿佛整個人都在被圈禁在了這個地方,連多看幾眼天色都是奢望。

    她心中湧上一陣窒息和恐慌,若是要在這裡待上一輩子,恐怕比死還難受。

    「好。」

    *

    這一天的夜裡格外寒涼,絲毫感受不到春天的暖意,仿佛是寒冬殘留寒氣的一場報復,一股腦在這一晚噴涌而出,侵襲著佛堂簡易的木板和地磚。

    蕭凌安依舊跪在佛祖金像前的軟墊上,虔誠地闔上雙眸為尚未出生的孩子祈禱超度,刻意背下了渡亡的經文,手持一串菩提珠,隨著僧人有節律的木魚聲一粒一粒的撥過,口中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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