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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6:31 作者: 安如沐
但是他始終沒有等到,沈如霜眼底是一片坦然,看起來每句話都發自肺腑。
蕭凌安攥緊的拳頭驟然間鬆了力道,無力地垂落在身側,不得不挫敗地承認霜兒贏了,贏在了毫不在乎,贏在了冷心冷情,就像他曾經也覺得自己贏了一樣,總是倔強地不肯低頭。
其實現在回頭看,所有的較真都沒有意義,都只是在輕易拋擲真心罷了。
但是他還是不想承認他們之間就只能這樣冷漠疏離地過一輩子。
夫妻做到了這樣荒謬可笑的地步,真的還能算是夫妻嗎?他難道就真的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曾經時常吃醋的少女,如今變得再也不想理會他嗎?
他不甘心。
「霜兒.......你明知朕不會喜歡別人。」蕭凌安抬起鳳眸,雙眸染上點點紅色,眼眶中的血絲格外明顯,隔著一段距離久久凝視著沈如霜,聲音中不知不覺間都帶著懇求,低沉道:
「其實你是懂朕的,你知道這話會讓朕不悅,所以故意賭氣說給朕聽,就是為了讓朕生氣,實則你心裡並非這麼想......是嗎?」
聽了這話,沈如霜疑惑不解地蹙起了眉心,冷笑著瞥了蕭凌安一眼,只覺得如今的他真是奇怪又好笑,總是時不時讓她連敷衍幾句的心情都沒有。
若非是想要得到避子湯,她今日連見他一面的心思都不會有,何必故意故意刺激他給自己找麻煩呢?方才的每句話她都說得一本正經,所言之事也都是事實,真是不明白蕭凌安又在糾纏什麼。
甚至他還說自己會懂她......若是她真的能看懂蕭凌安,也不至於這些年過去後還是這般地步,既沒有得到最愛的夫君也沒有獲得自由的生活,更是消磨了她最後的耐心和愛意。
「陛下,這話說錯了。」沈如霜漠然將蕭凌安搭在她身上的手挪開,又頗為防備地往後退了一步,挺直了脊樑道:
「我從不了解陛下的心意,更談不上是懂得陛下的人,還請陛下也別在多慮了。我只是想要一碗避子湯而已,陛下只要願意給我,無論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進宮,抑或是想選秀,我都會盡皇后職責來操辦。」
興許是她把話說得太過於清楚明白,連最後一點欺騙和念想也沒有留給蕭凌安,讓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玄色繡金蟒袍空落落地掛在他身上,偽裝出來的從容和威懾在瞬間消退,日光下的身影映出幾分頹然。
「陛下,你若是不允,我就先告退了。」沈如霜並不想看他木偶般無趣的神色,想著十之八九是得不到避子湯的,不想再浪費時間。
「不.......」蕭凌安在聽到沈如霜離開的腳步聲時才堪堪回過神,不管不顧地閃身衝到沈如霜的面前,頎長俊逸的身軀攔住了她所有的去路,連同天光也一同遮蔽,只用陰影和雙臂將她死死禁錮在懷中,喃喃道:
「霜兒,為何要這樣對朕?朕不允,不可以......」
他剎那間收緊雙臂,將沈如霜死死攬入懷中,把頭埋入她的頸窩嗅著清甜的體香,闔上雙眸感受著她心口的律動,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慌亂找不到歸宿的心得到一點安慰,才會讓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沈如霜剛被他縮鎖在懷抱中時,就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窒息,昨夜痛苦又羞恥的一幕幕侵擾得她煩躁難耐,連太陽穴都因此跳了好幾下,不想再與蕭凌安有任何觸碰,使勁地掙脫著他的禁錮。
可是經歷了曾經的那些意外,她也不敢胡亂掙扎和扭動,生怕再次不經意間觸碰到蕭凌安無法忍耐之處,到時候他瘋起來更是難以逃脫,只能絞盡腦汁想著辦法。
就在這時,沈如霜的餘光恰好看到蕭凌安隱隱染血的肩頭。
想來這應該是昨夜他自己迎上簪子被刺傷的,一直都包紮的很潦草,想必應該也沒那麼快好全,按照蕭凌安的性子應當不想去找太醫,所以才會讓血漬蹭到了外衫上。
沈如霜也顧不得其他,把心一橫就踮起腳尖,張口就對準蕭凌安受傷的肩膀狠狠咬下去,貝齒在感受到昨日凹陷下去的傷痕時稍稍挪了位置,力道又故意加大了幾分,哪怕咬得牙根都有些鬆動也沒有鬆口,仿佛把昨夜的厭惡和排斥都發泄在他身上。
起初蕭凌安還是不肯放手,甚至覺得若是霜兒喜歡,讓她多咬幾口也無妨,可是後來沈如霜實在是太過拼命,興許是咬破了血管,鮮血滲透了那片衣衫,他才感受到錐心刺骨的疼痛,只能鬆開了沈如霜。
「陛下,我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
沈如霜趁機逃脫他的懷抱,噁心地將口中的血腥味吐在手帕上,仔仔細細擦拭著嘴角和手指許久才緩過來些,凝視著蕭凌安的目光滿是憤恨。
「霜兒......」蕭凌安半俯下身捂著肩膀,扶著檀木桌才勉強支撐柱身子,俊容上的血色消退些許,冷汗順著額角滴落,跌跌撞撞地想要拉住沈如霜。
可是他終究追不上,殿門被沈如霜毫不猶豫地推開,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丟下他獨自一人,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
出了養心殿,玉竹就立即發現她臉色不好,心底已經知道蕭凌安是不肯給她避子湯的,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問道:
「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太醫院都是陛下的耳目,哪怕用錢財去引誘也不敢私下給我們......」
沈如霜雙臂環胸往前走著,冷笑著搖了搖頭,低頭附在玉竹耳邊說了幾句話,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