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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6:31 作者: 安如沐
    說完這話,蕭凌安許久都不言語,但是環著沈如霜的雙臂卻一直不肯鬆開,貼近沈如霜耳畔的氣息未曾平靜過,任由腦海中的思緒翩飛糾纏著,不可控制地將他拉向更深的漩渦。

    他其實心底里是知道沈如霜說的都是真的,但是總覺得很不舒坦,如同一顆石子磕著軟肉般鈍鈍的痛。

    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漂亮人偶,忽然間被一個完全不如他的孩子搶走侵占,等過了一段時間找到後,人偶上儘是別人的氣息,可偏偏他只有這麼一個最好的人偶,不可能也不捨得將他拋棄。

    更何況沈如霜不是人偶,是會說話會生氣的人,不會像人偶一樣任人擺布,最近她總是在反抗和掙扎,這種脫離控制的慌張讓他不知所措,心裡空蕩蕩的如同缺了一塊。

    霜兒是屬於他的,不能被任何人沾染和搶占,也不能生出別的心思,否則會把他逼瘋,會讓他連同一切都徹底失控。

    思及此,蕭凌安呼吸一滯,倏忽間收緊雙臂將沈如霜死死禁錮在懷中,眸中彌散著不可抑制的陰雲和迷霧,恍惚間看不清神色,只見斷紋之中隱約可見點點猩紅,薄唇伴隨著軀體發顫,瘋狂得讓人窒息的心緒不禁在面容上流露。

    他把稜角分明的下頜抵在沈如霜的肩膀上,溫熱的氣息讓人一瞬間覺得發燙,壓抑著顫抖的聲音道:

    「霜兒,朕不敢信,真不知道怎麼才能信。你同朕發誓好不好?你一定要給朕發誓......」

    他說得斷斷續續,沈如霜也是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蕭凌安究竟要說什麼,當即就沉了臉色,冷笑一聲掰開他貼上來的手臂,心道他還真是越來越荒謬了,稍微給點耐心就變得這樣得寸進尺。

    這有什麼好發誓的?難道她在蕭凌安心中就那樣不堪嗎?

    她已經將好話說盡,耐著性子給足了他帝王的顏面,對於他們這樣怨偶一樣的夫妻而言,她已經無法再去退讓了,不然和曾經被蕭凌安蒙蔽雙眼,只知道討好乞憐的沈如霜又有什麼區別?

    「陛下,沒什麼好發誓的。」沈如霜忍無可忍,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一個惡劣的念頭從心底生出,正要發火的臉色陡然一轉,一抹艷若桃李的笑容就在唇邊綻開,刺眼地在蕭凌安面前晃蕩著,滿是誘惑道:

    「對,我是騙了陛下,我就是喜歡陳鹿歸,就是喜歡和他在折柳鎮的日子,就是喜歡吃他做的東西。我喜歡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結為夫妻也不是不可以。陛下,如此說法你滿意了嗎?」

    蕭凌安緊貼著沈如霜的身子明顯一僵,受到了極大打擊般顫動一下,然後整個人都有些發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鳳眸,水霧愈發肆意地擴散充盈眼眸的每一處,恍惚間覺得沈如霜的面容都模糊起來,只有笑容越來越醒目,笑得他眼前繚亂,仿佛一直以來的信念被摧毀了。

    「霜兒,你別騙朕......」蕭凌安的眼眶發紅,聲音低啞又顫抖,理智幾乎在眸中銷聲匿跡。

    沈如霜輕蔑地看著他這副模樣,剎那間覺得很是可笑,這樣的話蕭凌安怎麼會輕易相信,他不是向來聰明嗎?為何會在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上患得患失,以至於時常這樣失去理智,竟還有任她擺布的一天。

    「是啊,我沒有騙陛下。」沈如霜當然不想放過蕭凌安,笑得越來越明艷動人,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聲聲哄騙道:

    「陳二哥哥真的很好,比陛下還要好,若非陛下逼著我回來,我這輩子都會和他在折柳鎮呢。我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陛下太殘忍了,拆散了我和他的姻緣。」

    這些話接二連三地向著蕭凌安砸過來,讓他本就幾近瘋狂的心神徹底失控,腦海如同撕裂般疼痛,鋪天蓋地都是他和霜兒曾經溫存的一幕幕。他們一起用膳,一起在晴好的日子逛花園,一起在搖曳紅燭下共度良宵.......

    明明這些都是屬於他和霜兒的,但是不知為何,轉瞬間這些畫面都變成了陳鹿歸的面孔,那個滿是淳樸書生氣,樸素到他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的人,竟然將他和霜兒的一切都替代了。

    他不想這樣,不允許這樣,但是他控制不了地往這樣的方向想,眼前霜兒的面容也是從未有過的魅惑,甚至還帶著一股令他費解的邪氣,仿佛在享受耍玩他的快感。

    蕭凌安整個人都很亂,亂到他顧及不上其他,只想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多想,禁錮著沈如霜的手不禁鬆了......

    沈如霜一言不發地趁機掙脫,嘲諷地環臂斜睨著幾乎魔怔了的模樣,心中一陣舒坦爽快,甚至終於明白蕭凌安從前為何喜歡那樣磋磨他了。

    如今一朝顛倒,原來這種感覺真的挺特別的,或許還算不錯。

    既然她說什麼蕭凌安都不會信,那她也不是傻子,不想白擔這個罪名,索性也不想堅守什麼底線,就讓蕭凌安真的這麼認為吧,就讓他溺死在他自己製造的漩渦中吧。

    反正,只要蕭凌安糾纏她一日,她也會反抗一日,蕭凌安不讓她過得自由快活,他自己也別想好過。

    興許冥冥之中,他們本就是要糾纏一生的。

    在沈如霜走後許久,蕭凌安才勉強恢復了幾分理智,眸中駭人的猩紅和血色緩緩地褪去,只留下黯淡和空洞,如同被狂風驟雨摧毀過後的大地,無論望向哪裡都是滿目瘡痍。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將氣息變得平穩順暢,矜貴地理了理衣衫試圖找回一貫以來的威懾和尊嚴,喚來了藏在暗處的影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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