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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6:31 作者: 安如沐
「呵......」蕭凌安笑出了聲,聲音森冷冷厲如地獄惡鬼,分不出是慍怒還是欣喜。
青梅竹馬,娶妻生子,自幼相識......這不是沈如霜還能是誰?
原來他的好霜兒真的還活著,只不過和年少時心心念念的竹馬生兒育女罷了。
她過得應該很好很開心吧?開心到完全把他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輕鬆自由的江南小鎮,沒有人會認識她,沒有人會看不起她,她獲得了最想要的東西,所以根本不想回來,也能在兩年前狠心到丟下一切,把最絕望難熬的日子丟給他一個人。
她會對著別的男人溫婉清媚地笑,會為別的男人做梅花糕銀絲面,會為別的男人生養孩子,孩子以後的爹爹是誰呢?
......應當也是別的男人吧。
相比之下,蕭凌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是這世間最痴傻的人,竟然被沈如霜就這樣矇騙了,騙了整整兩年,騙得他幾乎放棄了希望。
當他被烈火灼傷在火海中找沈如霜的時候,她應該已經笑著逃出京城了;當他悲痛欲絕為她下葬的時候,她應該會在偏遠的小鎮笑他無知;當他被還夢丹折磨得深夜咳血的時候,她應該在別的男人臂彎里安眠......
她憑什麼這麼做?她怎麼敢?
她是他的皇后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這輩子不許逃,也逃不掉。
蕭凌安抑制不住地去想沈如霜的模樣,白皙細膩的肌膚,瀑布般順滑柔美的墨發,兩彎遠山黛眉,笑起來純澈靈動的雙眸,艷若桃李的殷紅唇瓣......只是她往後眼裡的人不是他,是別的男人,嬌俏可人的模樣再也不是為了討好他。
這個念頭幾乎將蕭凌安逼瘋,他忍無可忍地茶盞也摔在地上,緊接著是奏章、書卷、花瓶......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找到發泄之處,將被欺騙的慍怒和被背叛的恥辱洗刷乾淨。
「陛下息怒!」周恆之嚇了一大跳,一邊躲避一邊跪在地上勸著。
蕭凌安一句也聽不進去,氣急了反而開始發笑,笑得愈發瘋狂肆意,俊美的面容幾乎扭曲,心口劇烈地起伏著,手中緊緊攥著的茶盞碎片扎入肉中,汩汩鮮血利落在滿地的書卷和奏章上,看得觸目驚心。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痛,毫不在意地將碎片從肉中生生抽出來,隨手甩了甩血珠丟棄在地上,靴底發狠地從上面碾過去。
他不可能甘心,絕不會甘心。
「備馬,現在就去江南!」蕭凌安一刻也等不得,低吼著吩咐道。
他要將沈如霜找回來,抓回皇宮裡,好好將她看嚴實了,再慢慢讓她償還這兩年的欺騙和拋棄。
若是她再敢跑,那就用繩子把她捆起來,鎖在最幽深的宮殿裡,或者打斷她的雙腿,這輩子只能依靠他活下去,再不然,就一劍刺入她的心口,然後他再自刎來陪著她。
總之,沈如霜只能是他的,永遠永遠。
*
蕭凌安連傷口都顧不上包紮,也沒有任何人敢接近他,只簡單交代了周恆之幾句就策馬而去,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眼前,幾個暗衛甩了好幾鞭子才勉強跟上。
京城離姑蘇城路途遙遠,但是蕭凌安命人用了最快的馬,夜以繼日地在最近的道路上奔馳,馬匹倒下了就在附近的驛站更換,傷口化膿了就隨便用布條纏起來,支撐不住就隨便吃些乾糧,哪怕是疲憊至極無法騎馬,也不願浪費時間停下休息,讓人用馬車拉著行走,等到小憩片刻就立即越身上馬趕路。
他終於來到了姑蘇城。
這一路他大致讓人說過情況,知曉陳鹿歸每次要從潤州來,又直奔驛丞那兒拿了附近村鎮的圖略,最終圈定了幾處後覺得折柳村最有可能,足夠偏遠,足夠安寧,足夠江南,霜兒一定會去這裡。
蕭凌安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折柳鎮,自稱是路過找親戚的外鄉人,收斂起殺伐的氣息和狠厲的神色,扮作風塵僕僕少年郎,彎了嘴角笑得溫和靦腆。
折柳鎮的村民何時見過這樣謫仙般的人物?村口的幾個小姑娘根本移不開眼,非常樂意地帶著他走了一段路,快到岔路口的時候指著巷尾的宅院。
蕭凌安找了個隱蔽處藏起馬匹,徒步行至沈如霜的宅院門前,卻驟然間皺起了眉頭。
這座屋子看著平平無奇,院子裡擺著桌椅做學堂,牆壁也有些腐朽,唯獨窗戶上和門前貼著幾個「囍」字,鮮紅刺目讓他迷了眼睛。
蕭凌安不明白緣由,向來也不喜歡主動暴露,於是聽見屋內的動靜就找了個灌木叢隱藏著身影,暗暗觀察著眼前的一切,連呼吸都不知不覺間屏住。
屋門緩緩地被推開,走出來一個白胖可愛的奶娃娃,粉嫩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好奇地探頭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剛剛聽到的聲音,無果後不解地撓撓毛茸茸的腦袋,嘟起瑩潤的小嘴不滿地嘟噥著。
蕭凌安原本還想著這孩子究竟是誰的,若是霜兒和陳鹿歸就趁早殺了乾淨,未曾想孩子轉過頭的那一刻,他怔在了原地。
這孩子的面容,與他有六七分像。
特別是揚起頭的神色,帶著帝王家特有的矜貴與出塵,哪怕身上穿的是再平凡不過的粗布麻衣,也覺得這孩子與眾不同,看誰都有一股驕傲的神氣。
眼睛與嘴巴倒像是沈如霜,生得溫潤嬌俏,讓那股傲氣與凌厲中和得剛剛好,一眼看去覺得更加惹人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