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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6:31 作者: 安如沐
    她閉上雙眸深深地呼吸著,仿佛連這兒的風都是歡快自由的,輕輕撫過她的發梢與臉頰,讓她留戀不已。

    蕭凌安默默凝視著沈如霜的笑顏,原本疾行的腳步也緩了下來,覺得她與平日有些不同,似乎從未見她如此鬆快地笑過。

    可還未等他多看幾眼,角落的影衛就迅速走到他跟前,焦急地附耳道:

    「周太傅那邊有消息了,請陛下速速過去。」

    蕭凌安神思一凜,立即想到周恆之要說的應該是楚新元之事,俊美無儔的面容中染上幾分凝重,眼底又暗藏著找到機遇的興奮,命人備了兩匹馬,拉著沈如霜的胳膊不容商量道:

    「現在有要事處置,你先回去。」

    沈如霜還沉浸在方才短暫的愉悅中,如同被打斷美夢一般不情不願,頓時就失落地低垂了眉眼。可她亦知蕭凌安處決的都是天下大事,實在耽誤不得,終究還是遺憾地點了點頭。

    她不會騎馬,蕭凌安便指了一人在馬背上帶她,見她手中依舊緊緊握著兔子燈時,不禁皺起了眉頭。

    此物太過顯眼,若是回宮路上被哪家的眼線看到,今夜的行蹤必定暴露,說不準又會掀起一股洶湧暗流,故而不可能留下。

    他一把搶過兔子燈便要扔掉,沈如霜望著驟然一空的掌心,大抵也猜到了其中緣由,心底湧上股反抗勁兒,倔強地上前奪了回來,顫聲道:

    「我一個人也可以走回去,把它留下吧......」

    或許這只是個普通到粗糙的兔子燈,但是於她而言,卻是煙火俗世的唯一念想。往後在深宮的落寂光陰里,她看到這兔子燈就能夠想起宮外自由生動的日子,算是寥寥幾絲慰藉,哪怕是午夜多做一場夢,她也知足。

    可蕭凌安的眸中只有冷漠與不解,甚至覺得她在無理取鬧。這樣一個不堪入目的兔子燈有什麼好的?更不可能因此縱著沈如霜離宮隨意走動,讓她脫離自己的掌控。

    他不由分說地將沈如霜攔腰抱起,毫不費力地丟在了馬背上,又捏住她手腕上的經脈,找准了位置用力收緊。

    沈如霜吃痛地驚呼一聲,手上脫力地鬆開了兔子燈,眼睜睜看著它掉在泥濘里,卻被禁錮著雙手不能撿起來。

    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蕭凌安策馬奔馳而去,沉重的馬蹄將兔子燈踏了個粉碎。

    作者有話說:

    攤主:姑娘好福氣

    沈如霜: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放個小預告,明天狗子會被打臉

    第14章 賞賜

    御書房的密室緊鎖,只幽幽點了一盞昏暗的燭光,所有侍從皆退到百步之外,由影衛目不轉睛地守著,連一隻鳥雀都飛不進來。

    蕭凌安半倚著紅木長桌而立,劍眉星目在黑暗之中隱約可見光亮,卻愈發高深莫測看不透心緒,單薄的指尖緩緩撫著滿翠玉佩,頎長的身姿在地面映上大片陰影,將恭敬跪著的周恆之籠罩住。

    「啟稟陛下。臣近日依陛下所言行事,果不其然,楚新元對沈文清不滿至極,已可見反叛之心,同臣提起過想覲見陛下。」周恆之頓了頓,繼續說道:

    「然他又言自知出身低微,一來無何顏面冒犯陛下,二來現下情勢特殊,若是貿然覲見反倒容易打草驚蛇,故而托臣帶件機密要事給陛下,待到功成之時再來拜見也不遲。」

    聞言,蕭凌安頗有趣味地揚了揚左眉,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眸光淡淡掃過周恆之的身軀,漫不經心道:

    「他倒是個明白人,猜到朕不會全然信他,若是被沈文清發現就是兩頭不討好,想出這麼個周全的法子,還故意說得體面。」

    周恆之深以為然地頷首,皺著眉頭思忖良久,又猶豫地撫了撫花白的鬍鬚,這才斟酌著再次開口道:

    「楚新元透露說,沈文清在京郊荒廢的山谷里豢養了一批死士,他在進內閣前負責給那批人運送補給,雖然現在這差事已經給了別人,但他得知那批死士近日不見蹤影,也不見有人再去送東西,恐怕要有異動。」

    蕭凌安臉色一沉,收起方才的玩味與探究,平靜無波的面容多了幾分凝重。

    宮中守備森嚴,沈文清不可能找到下手的時機,死士無故消失定然是要動手,那麼眼下最近的機會便是冬獵了。

    他稍稍抬眸,對上周恆之篤定的目光,就知道他們是想到了一塊兒。

    冬獵是大梁開國以來的習俗,每年寒冬由歷任帝王帶著王公貴族前往皇家獵場,在荒涼艱苦的條件下打滿整整一車的獵物,昭示天下百姓皇室同甘共苦,軍隊驍勇善戰。

    雖然一路禁軍隨行保護,但終究不能進入獵場,否則這般浩大的聲勢不可能打到獵物,就算能帶影衛也只能是寥寥幾人,若沈文清豢養死士眾多,也終究難以抵擋。

    周恆之顯然也想到了這層,憂慮之色溢於言表,躬身道:

    「陛下,據楚新元所言,沈文清養的那批人不在少數,不可能憑空消失。若是在京城中大肆搜查,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還未等他說完,蕭凌安就目光一凜,利刃般刺在周恆之的身上,出聲打斷道:

    「不可。此舉暴露楚新元不說,還會讓沈文清更加防備,日後想抓到把柄難上加難。再假以時日,沈家勢力滲透朝局,就算一擊即中也難以清除餘黨。」

    周恆之連連應聲,埋下頭不說話,擔憂之色如烏雲堆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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