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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4:36 作者: 關耳田心
溫蒂比施越早一些到,此時正在Henry派來接待的轎車中休息。施越看到有個高鼻樑外國人舉著一個牌子站在等待區,牌子上寫著她的中文名字。
她拖著行李箱過去,跟他招呼,去了車上。
而巴黎此時,剛好凌晨三點,有風吹進車廂被司機關窗阻隔,施越裹了裹大衣,看著窗外的隱隱燈光,一點困意都沒。
下榻的酒店,距離Henry的畫展地點較近,溫蒂和她分開住,門對門的兩間。進了屋,施越就脫了衣服進浴室,洗了一身風塵僕僕後的痕跡。
以前做學生,畫油畫,夢想有一天帶著畫板,滿世界的旅遊,將最美好的風景和人停留在畫板上。後來,這些夢想都沒能實現,又或者是因為當時太過年輕,永遠只去想眼前,卻不顧往後。
倒時差,她實在睡不著,穿著厚厚的浴衣,靠在落地窗前的軟塌上,看了一夜的巴黎夜景。
溫蒂來叫施越時,施越剛化好妝。昨夜開機後,首先給姜箬回了一通電話,那邊剛好早上九點。
而現在,巴黎正值上午九點。
Henry的畫展,開設在自己創辦的畫廊。轎車到了地點,施越才發現,這次來看畫展的人數,可謂龐大。
巴黎今日氣溫適宜,她穿黑色大衣又吸熱,根本不覺一丁點冷,幸好沒聽姜箬的話,帶羽絨服過來。
會場內,設置了百人座,施越跟溫蒂見到了Henry,上前打招呼。Henry似乎有用不完的熱情,上次見面,中國傳統是握手,這次到了巴黎,施越跟Henry熱情擁抱了一番。
Henry用英語跟施越說,很想念她,倒是讓施越有種受寵若驚的驚嚇。
後來,她們坐上了百人座,聽畫展創辦人Henry解說此次畫展理念。
溫蒂舒心聽著台上的大師解說,時不時隨著人群鼓掌,來畫展的歐洲人很多,為適應大眾,Henry一直用通用英語解說。
有些專業術詞,施越不是很懂。但Henry展示的經典作品,施越卻是很感興趣,全神貫注盯著展示台的顯示屏幕。
溫蒂拍拍她,「去那邊看看畫。」
解說臨近尾聲,施越跟溫蒂避開人流,從最冷門的油畫區向人群多的地方一一欣賞。
溫蒂帶著畫家帽,穿著香奈兒秋冬新款大衣,手中是宣傳畫報,一邊跟施越解說一邊帶她走,活脫脫畫中走出的女藝術家,氣質好,品味也好。
跟在溫蒂身旁,施越第一次感到自己被她引領。
冷門的油畫,是Henry遊歷世界各地從自由畫師那收來的作品。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風景,還有的是花是樹是動物。也有反映社會祥和現狀寄託美好理想主義的油畫,也有暴露底層黑暗迎接光明嚮往未來的現實主義油畫。
多姿多彩,形色各異。
而Henry此次畫展的理念,就是在於包容,包容一切油畫師眼中的世界。
或光明的或黑暗的,或美麗的或醜陋的,或抽象的或寫實的…
施越每看過一幅,都要駐足停留一番。最讓她難過的一幅畫,是Henry從南非自由畫師那收來的一幅講述非洲兒童生活現狀的寫照。
畫板底色貼近非洲大自然,一應的昏黃油彩,唯有蹲在地上的非洲兒童,睜著大大的瞳孔好奇的望著。他們骨瘦嶙峋,四肢纖長,指甲縫裡嵌滿了干泥土,而黝黑的腳上,連一雙鞋都沒有。
溫蒂嘆了一聲氣,「走得越遠,才越知道這個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生活在理想的環境中。」
施越不可否認,而理想的環境也並非生來就能創造。人在追求幸福的生活中,也都存在著各自的理解。
「我也突然覺得,自己太渺小了。現在想想,以前挺可笑的。」
「怎麼可笑了?」溫蒂帶她往前走,前面的畫都是風景。
「連這個世界我都沒看過幾眼,還揚言要開畫廊,有點自不量力。」
「你還年輕,有大把時光可以去實現這個夢想。」
她曾經以為,夢想就快實現了,可到頭來,那個夢想變成了別人的。如今站在這,施越環顧四周,越來越覺得自己只是茫茫海域上的一艘最小的帆船。她甚至沒有尋到一座頂塔,卻也企圖衝破海霧,想來一場冒險。
越往前走,人越多,施越好像看到了一幅很熟悉的畫,詫異的看向溫蒂。
溫蒂聳聳肩,「早知道你會拒絕我,所以我把《星河》交出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
「在你第一次拒絕我,說還在考慮的時候。」
這幅油畫,溫蒂沒有拿出售賣,儘管掛在畫廊,詢問者無數,她也沒有賣掉。
原本是想等冬天來法國,將這幅作品送給Henry。沒成想Henry舉辦了畫展,她順水推舟,早在一個月前,就將油畫寄送到了Henry的畫廊。
《星河》前駐足了很多油畫收藏者和自由畫師,來自世界各地,其中也包括國人油畫師。
中國的星空,較於國外,乃至是在大氣層保護上尤為看重的國家,十分不突出。但那夜的霧靈山星空,宛若銀河,燦爛浩瀚,施越無法不從這幅自己的畫中,再次回想起當時的心境。
「Henry說的沒錯,你的確有很大的潛力發展自己。」溫蒂一直很信任施越,知道她懷揣夢想,卻也清楚她放棄夢想的種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