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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1:47 作者: 沈南汐
    「母親的意思是,緒平剛任職不久,想略緩一緩,你們先登記了,舉行婚禮稍後。」

    陸緒平想要把她調轉回京城,最好是以陸家兒媳婦的身份調,這樣好安排的多,也不怕別人說什麼閒話了。

    「大哥,您和惠惠姐怎麼了?」不好意思再說自己的事情,便話鋒一轉問起了他這次來的目的。

    明明兩個相愛的人,好容易守到雲開見月朗,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你大約聽緒平說過,之前有一個護士吧?」

    「緒平略提過一嘴。」

    「我意外受傷後昏迷了大半年,從歸國後便一直是她照顧我,大約過了兩年才完全清醒過來,但身體不能動,雖然有一個男護理,但很多貼身的事情也是由她幫著做的,當然,陸家付她很高的工資。」

    陸緒平手裡轉著杯熱茶,半垂著眼睛,聲音低沉而沙啞。

    「她叫劉敏,來之於一個西北小城,當時二十多歲,人很勤快,母親比較滿意。而且,你知道,當時我的情況非常不好,別說行走,就是坐起來都困難。她一個大姑娘家,做著這些非常不容易。就這樣又過了三年,我的情緒低落,身體恢復特別不好。母親的意思,如果我願意,便想讓她正式跟著我。」

    陸仲略微嘆一口氣,眼神有些微的痛楚。

    「惠惠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怎麼能放得下。我不表態,關係便僵著,但母親的話不知道怎麼傳到她耳朵里,她似乎理直氣壯了許多,漸漸和我話多了起來,後來便漸漸開始對一些工作人員頤指氣使。有時候,她也在我屋子裡留宿,我身體不方便,也制止不了她,只得由著她了。」

    「但是後來有一次,她向我打聽惠惠的事情,讓我警覺了,便問她怎麼知道的。她含糊著說不清楚,我便讓莫勇去打聽。莫勇轉碾找到惠惠的同學,才聽說當時惠惠是懷了孩子的,曾來找過我,被我的家人趕走了。之後惠惠退了學離開京城了。我便問父母,可他們誰也沒有見過惠惠,當時因為惠惠還小,正在上學,我就沒有把她往家裡帶。所以,這個趕走惠惠的人我懷疑就是她。後來母親找她談了一次,她承認是她做的。她說以為是外面亂七八糟的女人找上門來,怕影響我治療便趕走了。」

    柯凝歡至此才明白谷惠靈當年遭遇了什麼,不由得想起她說過的話。

    一入侯門深似海。

    原本只是一個護士,卻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因而鑄成大錯,硬是生生讓一對戀人、骨肉分離了十幾年。

    「此後我拒絕讓她進我的屋子裡,也拒絕治療,母親終於把她調走了。但是這個女人不甘心,多次上門來鬧事。母親礙於面子,每次來都會給她一些錢,想安撫她離開。但是後來她鬧的不像話,到處散步說陸家始亂終棄,惹得我火了,就找人把她送走了,並勒令她不許回京城。」

    「但是,小歡,在惠惠和小北去京城後不久,劉敏不知怎麼竟知道了我找到惠惠和孩子的事,她先是堵到了惠惠,說了些難聽的話,之後惠惠便找藉口離開了京城;前不久,她又到這裡來找惠惠,把當年母親允許她跟著我的話又說給惠惠聽,並說當年,她一直在和我同居,只是因為惠惠生了兒子,我才不得不送走她,找回惠惠。因此惠惠誤解了我,她怎麼也不鬆口答應跟我去京城。」

    陸仲略講到此,長嘆一口氣。

    天之驕子也有煩惱,有時候家世反而成為累贅。明知道愛人在受苦卻幫不上,明知道這世上有自己的骨肉卻看不到望不見,這十幾年的痛苦,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小歡,我年紀大了,這些年常常會想念以前和惠惠在一起的時候,小北會長大的,可是我需要惠惠,我不能沒有她。」

    此時的陸仲略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紅了眼眶,讓柯凝歡為之動容。

    「大哥,惠惠姐的事情我會盡力幫您,她守了小北這麼多年,吃了許多苦,當然希望能和您在一起,但是她說過一句話,一入侯門深似海。普通的女孩子嫁入陸家,是需要勇氣的。」

    「小歡,你也這樣想嘛?」這女孩子看起來獨立堅強,心思細密,卻不知道脆弱的時候會怎麼樣。

    「大哥,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看來緒平仍沒有讓你有完全的安全感。」也許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陸仲略輕鬆了許多,和她開玩笑地說道。

    「還好吧。」柯凝歡有些不好意思,卻不得不承認事實確是這樣。

    她和陸緒平之間,這一路走來總是磕磕絆絆的。

    也許是那個特別的開始不太好,她甚至於有些厭惡這個長相英俊的二少爺,當他是暴發戶,總覺得他是那種拿著錢砸死人不償命的主兒;後來知道了他的身份,見他對自己感興趣,便認定他是閒著沒事逗她解悶呢,有時候他逗得她火了,恨得直想踢他兩腳掐死他。只不過是礙於他母親的面子她不太敢真動手罷了。直到那次他說,請她給他一個機會,也給她自己感情一個機會時,這才讓她明白,這陸少爺是認真的動了凡心。

    這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陸仲略後來又問了一些谷惠靈和谷北生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但因為柯凝歡認識谷惠靈時,谷北生已經上小學了,谷惠靈的事業也有起步,生活改善了很多,她說不出更多那母子倆之前的生活。即便如此,陸仲略已經cháo濕了雙眼。

    柯凝歡第一次見到這個堅強的男人最柔軟的一面。

    吃過飯,柯凝歡載著陸仲略去香格里拉登記房間。

    這個季節已經是A市的淡季,但陸仲略仍是訂了行政套房。

    「私人活動,不必張揚。」他笑笑對柯凝歡說。

    「大哥,您想怎麼辦?」幫他把行李送至房間,她問他具體的打算。

    「明天帶我去惠惠家。」他說。

    「好。」

    兩人又詳細商談了些細節,柯凝歡便告辭了。

    柯凝歡晚上回去後和陸緒平通了電話,告訴他接到了陸仲略之後的情況,說到明天去谷惠靈家,陸緒平頓了半晌,想起什麼似的問:「小歡,大哥的腿不太好,大嫂家,是否有電梯?」

    「沒有。」

    谷惠靈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房子買的早,是低層,谷家住在二樓。

    「莫勇明天會到,最好等他到了你們再一起走。」他叮囑著。

    「我知道了。」柯凝歡答應著,但是就怕陸大少追妻心切,等不到助理來。

    陸仲略的腿恢復的時間短,勉強能行走,但爬樓梯怕是困難了。

    心裡擱著事兒,這一夜柯凝歡睡的並不踏實,天剛一放亮,她便起床收拾好自己,開著車跑去花卉市場,買了一大束玫瑰百合紮好了放到車子上,開去酒店接陸仲略。

    64、陸仲略求婚記...

    柯凝歡掐著時間打電話給李慶松請假,說今天自己家裡有事情,然後便飛車趕去酒店。

    她到達酒店時間剛好是八點三十分,

    開門的是莫勇,陸仲略已經煥然一新端坐在沙發上喝茶。

    「咦?」柯凝歡打量著莫勇發出了疑問。

    「我昨天半夜趕到。」莫勇笑。

    老闆被那個女人惹怒,昨天一個人強行來A市搶親,當助手的居然被甩了,真是奇恥大辱,

    三個人準備好了,柯凝歡先給谷惠靈打了個電話。

    不是周末,谷惠靈一般到店裡的時間都晚,大約十點之後電話才會開機,柯凝歡打穀家座機。

    之前小北在這裡上學,谷惠靈早上會開車著去送兒子,然後到店裡睡回籠覺,在中午飯之前起床到辦公室或是出去辦事情。下午和晚上才是店裡的高峰,但為了保證她在家,柯凝歡還是打了電話確定。

    柯凝歡並沒有和她說什麼,只說自己一會兒去谷家找她。

    柯凝歡開著車,陸仲略在前面,莫勇也不知道又從哪裡弄來一輛奧迪開著,直奔谷家。

    在谷家樓下停好車,柯凝歡在前面引路,陸仲略拄著手杖跟在後面,莫勇拎著東西抱著那一巨大花束跟在後面。

    谷家住在二樓,但因為有地下車庫,實際上的台階是二層半。

    普通人不到一分鐘的路程,對陸大少卻是一個嚴峻的考驗。每上一級台階就像是翻一座山峰,這二十多個階梯對陸仲略來說,不亞於過雪山糙地。

    柯凝歡一步一回頭看得膽戰心驚,她真想鼓起勇氣說自己背他上樓算了。但這個男人執著的眼神告訴她和莫勇,這每一層樓梯他都要自己爬上去。

    大約經過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谷家門口。莫勇把花束塞到陸大少手中,柯凝歡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舉起手就「咚咚咚」敲門,聽到開門的動靜,她又迅速閃到一側。

    谷惠靈知道這是柯凝歡到了,打開門,便看到巨大的一束玫瑰百合堵在了門口,擋住了來人的臉。

    「凝歡你搞什麼花樣。」谷惠靈邊說著,邊把門完全打開,順手接過花束,當她看清花束後面那張掛滿了晶瑩的汗水,呈現出一片蒼白的面孔時,不覺驚呼了一聲:「阿略!」

    手中的花束「咚」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惠惠,我來接你回家。」陸仲略的聲音嘶啞,卻是字字清晰,從屋子門fèng處漏出的一縷陽光灑在清瘦的臉上,竟把陸大少顯得明眉皓齒。

    「阿略……」谷惠靈似對他的話並沒有在意,只是心疼地伸出手拉他進屋子,「阿略,你何必……。」

    「惠惠。」陸仲略趁機把谷惠靈摟在懷裡,憐惜地撫上了那張已經有了細紋的臉。「不管你那些年經歷過了什麼,也不要管別人說什麼,你都是小北的母親,是我陸仲略的妻子。從來沒有,也不會再有別人。」

    聽到這話,跟在身後的柯凝歡,一下子明白了這兩個人癥結所以。

    在A市早有谷惠靈早些年生活的傳聞,有人說她是某有錢人包的二奶,替人家生了兒子;也有人說她多年前在南方是夜總會座台小姐,賺了錢後收山回來開店,兒子就是那時候留的野種,連爹是誰都不知道。

    一切表面證據成立,谷惠靈又不願意向外人解釋這一切,等陸家找上門來,乾脆做鴕鳥,把孩子送回陸家,自己躲到父母身邊盡孝。

    大約,陸大少是最近才清楚這個傳聞,知道的渠道極有可能是那個劉敏,同時也明白了谷惠靈躲開他的原因,於是才不顧一切地出演了這場千里追妻的苦情戲。

    當然,這只是柯凝歡推測的版本,但她相信自己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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