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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1:47 作者: 沈南汐
    中央相關部門派出了調查組對整個事件進行調查,柯凝歡是當然的主要調查對象,但由於她一直昏迷,因此暫時沒有找到她。

    中央調查組對事件很快就做出了結論,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槍手的目標也並不是衝著周雲華去的,但這畢竟是建國以來極少發生的在重要警衛現場發生槍擊事件,問題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出了事件本身,不僅引起公安警衛部門的高度的重視,也幾乎引起所有涉及到安全保衛部門領導們反思。

    在這種重要警衛任務中,發生這種事件,是一定要追究相關人員責任的。

    事件的直接責任人,局長王兆林和M市的盧局長被免職,Z省公安廳廳長也受到記大過處分,並暫時停止工作到省委黨校學習。

    Z省的整個公安內部引發了強烈的地震。

    由於這一事件均是由一把手承擔了責任,除了M市局外,省里和警衛部門倒是沒有牽涉到更多的下級人員。

    柯凝歡由於現場反應迅速並負傷,加上周雲華的刻意保護,並沒有受到任何責難,但也沒有因此立功,只是由政治部報請上級部門給她提前晉了一職。

    在警衛任務中,不出任何問題,是應該的;出了任何問題,哪怕你犧牲了,都難以有立功這一說。一切都可以由你工作不細緻,工作沒有做到位來判斷是與非。

    真相就是這麼殘酷。

    而由於這一事件是直接由於長銳公司董事長白家銳在處理原中興煤礦工人安置問題上不到位,以及建設長銳二期過程中因動遷動用非法手段強遷逼死人命激化了矛盾,因此白家銳當時就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並很快被批准逮捕。

    此事發生後,Z省的倆位主官親自到京向周雲華道歉,並向國務院的相關部門做了深刻檢討。

    前不久,中央調查組也做了結論。

    但是,更深層次的原因,卻沒有更多的人來追究。

    周雲華是誰?事件的一切前因後果,她都看得明明白白,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個人的力量又有多少?

    雖說槍擊事件不是針對她的,但是,這也是社會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結果,而矛盾激化,當然是因為官僚主義和腐敗問題造成的,所謂積重難返,作為高層領導,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看似一個簡單的槍擊事件,背後隱藏的背景才是最重要的。但作為一名高級領導,有時候明知道真相,也不是靠她一個人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小小的柯凝歡,她即使看透了事情發生的可能性也無權對首長的行程做出干涉,特別是省市領導做出的決定。

    她只能儘可能的保證首長安全,必要時,只能以犧牲自己為代價。

    這個看似狐假虎威,風光無限的職業,其實質上卻是很具有悲劇色彩。

    所以在事件發生後,周雲華才釜底抽薪,帶走柯凝歡,讓你們調查吧,她暫且保護起來這個小姑娘再說。

    陸緒平當然明白母親的心情,只不過,對柯凝歡動了異樣的心思,早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

    這女孩子單純如水晶般透明,作風卻又古板嚴謹,職業的訓練又使她身上凝聚著一種孤勇,她像一隻孤身南飛的大雁,沒有夥伴,也找不到安歇的角落。

    有時候偶一回眸望到她單薄的背影,他就胸口鈍疼,有種想把她護在懷裡寶貝起來的衝動。

    當她挺身迎向那一槍的時候,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打碎了,他就那樣把她抱在懷裡,眼睜睜看著殷紅的血染透她的衣衫,在她的腳下匯成一朵朵盛開的紅棉花。

    搶救時,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血緩緩流入到她的血管里,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子,將是他今生的救贖。

    他覺得,是那片血色,刺激了他冰冷的世界,讓自己的生活里有了企盼,生命里有了溫度。

    他清楚地知道,這種感覺並不因為她保護了自己的母親,只是,單純的喜歡。

    或是,愛。

    陸緒平明白此事不能再瞞著她,便簡單把事件的事續情況和她說了一下,「小歡,這件事情你裝著糊塗就好,不要有任何個人情緒參與其中,先把傷養好。」他叮囑著。

    「我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回A市。」

    陸緒平回眸凝望著她,有著片刻的愣怔。

    明知道她會這樣提出來,也明知道留不住她,這一天還是這樣早早就來到了。

    「好,但是你要把這個療程的復健做完。」他想了想,這樣和她說。

    隨著一聲好,只覺得胸口疼痛在一點點蔓延,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被摘走。

    「嗯。」她抬頭看著他,輕輕地答應著,目光中有著從未有過的柔順。

    勿須多言,便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這一刻,她竟然相信他是愛她的,從他的眼睛裡。

    作者有話要說:紅棉花--花語是英雄的意思。

    小汐這篇文的背景一直都較為寫實,但是為了和諧,很多地方只能點到為止,或是故意繞一下,大家應該能理解。希望看文的親們把這篇文當小言看就好,不要再說神馬與事實符與不符啦~

    鞠躬~

    29

    29、回家...

    柯凝歡回到A市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陸緒平堅持送她,柯凝歡擰不過,只好隨他。

    柯凝歡的警官證在受傷後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但陸緒平仍給她訂了機票,並持一個特殊的通行證明帶著她順利登機。

    出人意外的是,接機的竟然是石頭和錢程,開著那輛悍馬。

    石頭是B市陳晉南市長的司機,也是柯凝歡在武警學院集訓時的教官,所以柯凝歡頗感意外。後來猜想陳晉南可能在省里有事情,知道陸緒平來A市,倆個人順便見面吧。

    車子進入機場高速迅速往市區去,不到半個小時便送到了柯凝歡住的小區。

    已近中午的時光,小區的老人們在樹蔭下乘涼,有認得柯凝歡的老鄰居很熱情的和她打著招呼:「小歡啊,出差剛回來啊!」

    「是啊李爺爺,您身體還好吧?」柯凝歡此時歡快的笑臉滿是陽光,像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似的享受著老人家善意關愛的目光。

    「好呢!」老人慈愛的笑著,卻用目光不停地打量著站在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身邊的男人。

    錢程和石頭都識趣地留在了車裡,陸緒平幫她從車子裡拎出了行李,送她上樓。

    從柯凝歡受傷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了,正是夏季,又久不開窗,屋子裡有股子霉味兒,家俱上也落滿了灰塵,陸緒平跟著她上來一看,便皺起了眉頭。

    這是個簡單的二房兩廳格局的屋子,不過百平米的樣子,裝修的很簡潔,但看得出已經有十年八年了。朝陽那間是臥室,朝北那間是書房,但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客廳是一組布藝沙發,沙發套雖然洗的發白了,但仍可以看出平時維護的很好。整個屋子整潔利落,看得出這小姑娘平時有著非常好的習慣。

    這裡曾是柯凝歡母親生前住著的地方。

    當年柯景州在外地任職,柯凝歡就一直由媽媽帶著,後來買了這個房子便一直住在這,柯景州升後職調回A市,軍區分給了更大的房子,但她媽媽已經生病了,去世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醫院裡,大房子幾乎沒有住過幾天。兩年後父親再婚,又換了新房子,柯凝歡住校,這房子就一直空在這裡,大學畢業,她便收拾了一下住了進來。

    這裡,幾乎保持著母親生前的原樣。只是母親再也不能回來了,這座房子顯得冷冷清清的。

    陸緒平大約看出了柯凝歡臉上悽然的神色,知道她想起了媽媽,再想想一個女孩子工作上巨大的壓力,遠離父親,不知道她需要多麼堅強才可以這樣一絲不苟地獨力生活下去。

    「小歡!」陸緒平拉住她,心中悶疼,「家裡暫時不能住,跟我到酒店去,明天找人收拾了再回來。」

    柯凝歡哪裡肯,微笑著說:「陳市長怕是還等你有事吧,忙你的去吧。就是一層浮灰,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能住的,哪有那麼嬌氣。」

    說罷,放下行李,打開了窗戶,便挽起袖子便要開始收拾。

    陸緒平從小到大三十來年,身邊各色女人不斷,家境比柯凝歡好的自不必說,不如她的大有人在,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幾乎個個都是連內衣褲都不洗的主兒,哪裡見過這樣的女孩子,心下嘆息,也知道擰不過她,便也只好挽起袖子想幫著她。

    柯凝歡一看便急了,這怎能是陸二少爺乾的活兒,忙拉住他,推他快走。

    陸緒平知道柯凝歡雖然年紀很小就失去了母親,但也算是被父親捧在手心上的嬌嬌女,只不過這孩子從小家教嚴格,自己又極自律,加上現在這個工作的原因才養成這種嚴謹的習慣,明知道這種習慣很難得,非常寶貴,但就是心疼,便回身抱住她說:「你身體還在恢復,不能太勞累,傷口也不能這樣抻來抻去的,你忘記夏醫生怎麼說的了?」

    說罷,便給錢程打電話。

    不到五分鐘,錢程便上來說,家政公司的人二十分鐘後到。

    柯凝歡這才罷了手。

    陸緒平一直等到家政公司的人到了,這才稍放下心離開。

    他確實和陳晉南有約。

    除了應陳晉南之邀對在B市的投資項目進行商談之外,主要還是因為槍擊事件。

    陳晉南是B市市長,也是他一起長大的髮小。陳家老爺子位至前國務院副總理,其父親陳伯康又在Z省的軍區任職多年,關係盤根錯節,要了解槍擊事件,當然由他出面比自己更方便。自己若是一出面,人家便會猜測是否是母親的意思,反而會引起種種誤解。而他的願意是,只要柯凝歡不受到傷害,其它事情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在來A市之前聯繫陳晉南,知道他這兩天在省里開會,陸緒平便把機票訂到了今天,就是為了和他見面詳談。

    當然,這些背後的操作,他根本不會讓柯凝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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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凝歡在第二天一大早乘地鐵上班,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局裡。

    因為手臂活動仍受限制,所以陸緒平特別叮囑她不許開車。

    雖然她依夏醫生的復健計劃做完了第一個療程,她手臂的伸展有了很大的進步,但也僅僅是可以伸展到平肩的位置。

    夏醫生說,回去以後要循序漸進的進行恢復,不能冒進,否則會再次受傷,並叮囑她一個月後最好回來復檢一次。

    警衛局辦公樓那座獨立的辦公樓掩映在一片柏樹叢中,是這片辦公區的獨特風景,大門口的哨兵仍是軍姿漂亮地向她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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