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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1:24 作者: 寒花一夢
    婁公子。

    這個稱呼談不上多陌生,當初在靈河縣偶然相見楚景玄也自稱姓「婁」。

    會不會是……

    虞瑤暗暗想,會不會是他的母妃姓婁,故而如此?如同她後來對外人也自稱姓「沈」一般。

    她心思轉動之間,同楚景玄寒暄過半晌的方丈親自為他們引路。

    他們被帶到一處小佛堂外,在這處小佛堂內常年供奉著的正是虞瑤和虞敏生母的牌位。

    少傾,方丈離開。

    虞瑤牽過昭兒對楚景玄道:「陛下,我和敏敏帶著寧寧和昭兒進去吧。」

    楚景玄輕輕頷首:「我便在外面,若有事隨時喊我。」

    「好。」虞瑤溫聲應下他的話,虞敏也牽過寧寧,他們四個人隨即陸陸續續進去小佛堂中。

    小佛堂里燃著許多燭火,十分亮堂。

    香案上一尊尊佛像與牆上神佛壁畫交相輝映,勾勒出威嚴肅靜之感。

    在外面尚且會因好奇而左看看、右看看的寧寧和昭兒被小佛堂內這種氛圍所感染,又見虞瑤和虞敏面容嚴肅,這會兒一樣乖乖巧巧、老老實實,既不亂看,更不亂跑,只靜靜待在她們的身邊。

    「寧寧,昭兒,這是供著的是你們外祖母。」

    虞瑤低頭對兩個小孩兒說道,帶他們在蒲團上跪下來,「給你們外祖母磕個頭、上柱香。」

    寧寧和昭兒在虞瑤的引導下沖香案上供著的牌位磕頭。

    上過香,虞敏便帶他們先出去了。

    過得不一會兒,虞敏折回小佛堂,她和虞瑤又在裡面待得許久。

    再出來時,兩個人眼眶泛紅,眼底隱約閃爍淚花,細細看便知哭過一場。

    虞瑤自小佛堂出來,楚景玄便已快步迎上去。

    卻在握住她的手後直接牽著她又進去,虞敏回頭望去一眼,和流螢哄著讓寧寧和昭兒留在廊下。

    虞瑤被楚景玄帶回小佛堂。

    她亦步亦趨跟在楚景玄的身後,眼見楚景玄逕自走到香案前去。

    在蒲團前停下腳步,楚景玄回頭去看虞瑤,隨即牽著她到自己身側,手臂攬上她的肩膀,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香案上供奉的牌位。楚景玄鄭重開口:「外姑在上,今吾得與瑤瑤再行好事,必尊之重之,愛之護之。外姑在天有靈,可朝督暮責,吾定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話說罷,他鞠躬三次,又緩步上前上三炷香。

    虞瑤看著楚景玄上過香後回到她身側,她知道楚景玄的心思,暗忖間索性主動握住他的手。

    「娘親,女兒還是選擇了這個人。」

    嘴角微翹望向自個娘親的牌位,虞瑤輕聲說著,「女兒願意再相信他一次,倘若……」

    不等虞瑤說下去,楚景玄搶過話:「倘若我不能讓你快樂幸福,倘若我令你失望,令你想要離開我,那便是我的錯,當真變成那樣,我不會為難你,不會強留你在身邊。但我不會讓你想要離開我的,瑤瑤,我們餘生永不分離。」

    虞瑤偏頭去看楚景玄。

    一瞬四目相對,又相視一笑,多留得片刻,他們從小佛堂出來。

    因楚景玄提前做過安排,不用擔心會遇見其他人,其後他們沒有著急離開。

    順便帶寧寧和昭兒在寺中散步賞景。

    冬日天黑得要比旁的季節早些。

    他們下山時乃是傍晚,夕陽餘暉層層鋪滿石階,等乘坐馬車回到下榻之處,天便徹底黑下來了。

    畢竟趕了半天的路又在慈恩寺逗留半日。

    終於能休息,無論虞瑤還是寧寧和昭兒難免心神鬆散。

    然而當虞瑤帶兩個小孩兒回到房間,甫一推門進去,三個人齊齊被房間裡浮動的一片紅光與金光鬧得怔一怔。寧寧和昭兒目瞪口呆,慢一拍發出「哇」的一聲。

    虞瑤回過神,多看得幾眼那些東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當即回頭。

    楚景玄走到她身邊,見她面上辨不出情緒,語聲不由得染上緊張:「瑤瑤,你喜不喜歡?」

    虞瑤沒有回答楚景玄的話。

    她上前去查看被提前送過來的這些東西:一襲繁複的、繡工極精緻的大紅嫁衣,各式做工極精湛的赤金首飾。

    若看不明白,倒是她犯起傻來了。

    在他們離開闕州以前,楚景玄便鄭重問過她,是否願意再嫁他一次。

    當時楚景玄表現得不著急回京,大約正是因為這個了。

    因為需要時間準備和安排,因為打算……讓她此番回來便光明正大以皇后的身份隨他進宮。

    虞瑤垂眼去看那一襲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大紅嫁衣,手指搭在上面,指腹不自覺輕輕摩挲著衣料。回想起他在慈恩寺小佛堂里那席話,且曉得他既這麼做,定然已事事妥帖,又覺得他如今曉得諸事多為她考慮,一心一意為她遮風擋雨,心下百般滋味。

    她一直不說話,叫楚景玄漸生不安。

    「瑤瑤……」正欲開口解釋,虞瑤卻抬眼截斷他的話。

    虞瑤問:「明日須得幾時起身?」

    楚景玄稍微愣了下,反應過來,懸著的一顆心安然放回肚子裡,一笑說:「尋常的時辰便可。」

    虞瑤點點頭。

    「起太早天兒冷。」楚景玄悄悄靠過去,「只是禮儀繁瑣,難免累人,今晚得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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