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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31:24 作者: 寒花一夢
另一邊,被打入冷宮的虞瑤卻終於身心鬆散。
唯一跟著她來冷宮的流螢環顧一圈灰撲撲的房間,心下戚戚然。
「讓你陪我受苦了。」
虞瑤也知冷宮日子辛苦,歉然說著,握一握流螢的手。
流螢忙反握住虞瑤的手:「娘娘怎這樣說?奴婢本便是娘娘的貼身婢子,自與娘娘榮辱與共。陛下能讓奴婢跟來,奴婢反而安心呢,好歹娘娘身邊有人照顧。」
虞瑤莞爾道:「往後我也不是什么娘娘了。」
流螢眨一眨眼睛,也笑:「即便往後不是娘娘,也照樣是奴婢的小姐。」
流螢不知虞瑤的有心籌謀。
只是見她不悲不戚,跟著心情和緩,認為該振作起來。
沉吟片刻,流螢說:「小姐自入宮以後,除去最初的那會兒,身上很久沒有過輕鬆的感覺了。」
虞瑤便道:「若終有這一日,早死早超生到底好過提心弔膽。」
「往後日子艱難,我們互相照顧。」
「你也不必再想著怎麼費心思如過去那樣伺候我,好嗎?」
流螢只笑不說話。
虞瑤欲再開口,她卻岔開話:「這屋子得先打掃一番才能住人,奴婢這便去找一找掃帚。」
最終是兩個人合力把屋子收拾乾淨。
幸得目下天氣不算冷,被褥哪怕單薄一些不至於受凍。
吃食自有小宮人送來。
好在虞瑤這兩年間不曾苛待底下的人,雖說送不來美味佳肴,但起碼不是餿飯餿菜,尚能裹腹。
冷宮裡面原本也有別的宮人在。
只是虞瑤和流螢住進來前,那些宮人被調走了,現下唯有她們兩個。
有侍衛負責把守,虞瑤和流螢自出不去。
而其他人同樣進不來。
無人打擾,也無掛心的事情,不由演變成難得的清淨。
有沒有錦衣華服、有沒有八珍玉食,對於此時此刻的虞瑤而言,實在統統都不值一提。
她在冷宮夜裡睡覺從未有過的安穩。
睡不安穩的另有其人。
從那天夜裡被虞瑤那些話惹怒起,楚景玄再也沒有一刻的痛快。
虞瑤的話反覆迴蕩在他腦海,連夢裡亦不肯放過他,每每令他夢中驚醒,額間已冷汗涔涔。
他是該晾她一些日子。
楚景玄想,讓她在冷宮裡吃一吃苦頭,興許她會想明白,也知道惹怒他的日子不好過。
「皇后在做什麼?」
冷寂的宣執殿正殿內,響起坐在龍案後楚景玄的聲音。
廢后旨意下來,皇后被打入冷宮,皇帝陛下一天恨不得問二十遍皇后在做什麼,常祿早習以為常,對答如流:「目下已是亥時,半個時辰之前,娘娘歇下了。」
那些被楚景玄派去冷宮的侍衛,既為讓後宮妃嬪無法靠近冷宮,也為隨時知曉虞瑤的情況。
因每個時辰皆有人來回稟,常祿幾乎時時曉得冷宮的動靜。
這幾日,虞瑤夜裡比他更早歇下、翌日又比他起身得晚,懶散異常。
楚景玄瞧不出她有討饒的心思。
「她為何不慌?」
抬手抵在額前,楚景玄目中幾分不解幾分惱意,「為何至今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每一日送到冷宮去的吃食皆須經過重重查驗。
以確保不會有人暗中下毒。
單憑這一件,常祿知道,皇帝陛下存著讓冷宮那位低頭求饒的心思。
是希望冷宮那位低頭而不是希望她有事。
是以常祿斟酌著開口。
「大約娘娘在那裡無半點兒消遣,才不得不靠睡覺消磨時辰。」
「粗布素衣、粗茶淡飯的日子終究是難熬。」
「只怕娘娘這兩日其實正在想著怎麼向陛下賠罪呢。」
「呵。」
楚景玄冷笑一聲,以那日虞瑤的膽大肆意,怕是正指望他哪天去對她低頭,向她賠罪才對。
端起手邊的一盞冷茶,喝得口茶水,他將茶盞摔回龍案上:「隨她吧。」
楚景玄站起身,去浴間沐浴梳洗。
……
然又過得一些時日,楚景玄遲遲沒有能等到虞瑤求饒。
哪怕將虞家包括她父親在內的眾人因牽扯進舊時案件而下獄的消息透露到她耳中,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
楚景玄感到奇怪。
儘管奇怪,可若主動去向虞瑤低頭,真真臉面無存,從今往後,他的話在她面前更無效用。
「把冷宮的侍衛全撤走。」
心覺這麼將她護在冷宮裡也無用,楚景玄終狠一狠心下了道令。
常安領命去辦,常祿領著個小太監端來湯藥。
楚景玄冷冷瞥一眼,不待常祿開口便不耐煩道:「端走。」
常祿未出口的話被迫咽了回去。
但作為皇帝近侍,他依舊小心勸說:「陛下這些日子身體不適,若不服湯藥,萬一病得嚴重,便更麻煩了。」
「出去。」
楚景玄說罷,一時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掩唇咳嗽起來。
常祿不得不退下。
在廊下聽候吩咐期間,他琢磨著皇帝心思,想起冷宮那一位,暗暗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