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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濃稠的血混著碎掉的皮肉淌了滿地,濃郁的血腥氣在室內瀰漫著。

    良久,江凝雙手沾滿了欲滴的鮮血起身,手中的刀掉落在血泊中。

    髮絲上,臉頰上,裙擺上,也早就被血濺滿。

    「心疼嗎?時夜大人。」江凝走近了時夜,抓起他原本纖塵不染的衣袖擦著自己手上的鮮血。

    「與你一同長大的同門,你在這世間最後的親友,被我剮了一百二十六刀,如今已不成人形了。」

    時夜低頭看著慢條斯理擦著手上鮮血的江凝,伸出手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被濺上的血珠。

    「心疼。」

    江凝抬頭看他,四目相對,半晌無言。

    她的確從他眼中看到了壓抑不住的波瀾。

    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她覺得那心疼二字不是在為時冥而說。

    門口有紛亂的兵戈聲接踵而至,巫祝大人身死的消息不脛而走。

    衛兵闖進來的一瞬間,都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任誰也不會想到,有時夜大人在,時冥大人還會死在這樣一個柔弱女子的刀下。

    可也從來不會有人懷疑那個對時冥百般縱容的時夜。

    所有的刀刃都對準了江凝,她被人牢牢押住了雙臂。

    江凝沒有掙扎,反而笑著看向時夜,「你如今可知道了,我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柳大人。」

    一旁的衛兵將領猛地用刀刃劈在江凝的膝彎處:「你這女人,說些什麼瘋話,此處何來柳大人。」

    那將領對時夜揖了揖手,「敢問國師大人,此女如何處置?」

    時夜闔了闔眼,道:「押去死牢吧。」

    「是!大人。」

    江凝聽到死牢卻仍舊毫無波瀾,如今她大仇得報,是再也沒什麼顧慮了。

    「柳衡!你當年留在我身邊,是為了勾引我?可惜你想錯了,何必煞費苦心鑽研什麼性子最討我喜歡?」

    江凝促狹一笑,仿佛將要被押入死牢的不是她一般,語氣帶了十足的愉悅與輕佻:「你就用這副模樣來我,何需要花上三年?只用一眼,我就對你死心塌地了,時夜大人~」

    時夜臉色有一瞬間的碎裂,眼睫猛地顫了顫。

    「還不將她押下去,都杵在這裡做什麼?」

    尚且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將領如夢初醒一般,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江凝拖出去。

    但旋即江凝收了那些玩味與挑逗,又正色起來,她哀求道:「時夜大人!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對大人說…」

    時夜看著江凝,最終擺了擺手。

    「可以走近些與大人說嗎。」江凝揖了一禮,仿佛在請求做最後的訣別一般。

    「過來吧。」

    「大人不可!她…」

    「無妨,她傷不了我。」

    江凝一步一步靠近時夜,最後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語。

    「大人,還是那麼不禁逗,方才耳垂都紅透了。」

    時夜猛地後退一步,氣息起伏不定地看著江凝,片刻後他猛地移開目光,近乎咬牙切齒道:

    「押下去!」

    江凝被牢牢桎梏住,卻一直盯著時夜,笑得雲淡風輕。

    時夜看著遠去的江凝,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牢牢掌控住動彈不得的人。

    第151章 我只有你了

    西涼的地牢陰濕至極,江凝靠在發霉的牆壁上,神思越來越昏沉,天旋地轉一般。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兄長還在淮州與她一同陪伴在祖母身側時開始,如同走馬燈一般。

    那時兄長還在淮州念書,他學得快,有時便偷偷逃了學。

    第二日夫子不僅不問責,還與他的同窗一同關切地問道——「硯書,昨日家中可是有事?可料理妥當了?」

    那時江辭便對眾人揖一禮,無比正色道:「多謝夫子與諸位同窗關心,已料理妥當了。」

    但任誰也不會想到,像江辭那般小小年紀就表現得端方沉穩的小公子,逃了學只是為了陪妹妹玩耍。

    「妡妡…」

    「妡妡…」

    景象越來越混亂,她聽到有人喚她的小名,但卻不是兄長的聲音。

    從夢中醒來的那一瞬間,巨大的落差讓眼淚瞬間從江凝的眼角滴落。

    「妡妡。」

    「誰允許你這樣喚我。」江凝冷冷看著把她圈在懷中的人。

    「從前我這樣喚過的。」

    江凝沒再理時夜,她覺得周身都冷極了,冷到渾身都在發抖。

    時夜將她從地上抱起,江凝便猛然掙紮起來。

    「你做什麼?」

    「你身上很燙,你病了妡妡,不能再待在這裡。」

    江凝無聲笑了笑,「昨夜是你親口說要將我押至此處,如今又這般假惺惺做什麼?」

    「你在怪我麼?可時冥死了,我對他們總要有一個交代。若是一開始便護著你,他們便會愈發追著你不放,如今不會再有人懷疑你了。」

    江凝眉心跳了跳,前夜那麼多雙眼睛親眼目睹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可時夜一天之內就將她摘得乾乾淨淨。

    「大人在這西涼,可真是一手遮天。」

    「所以以後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誰要你的庇護,如今我死還是活,有何分別?」江凝將頭偏向一邊冷冷道。

    地牢的走廊昏暗又漫長,江凝又一次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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