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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那時她終於明白了其實「系統」是原來的公主。
那一瞬間,她腦內走馬燈一般前浮現往昔她被她愚弄的近四年人生,悲極生怒。
可如今一切都沉寂下來時,她恍然發覺。
其實公主說得很對。
她在這裡四載,東拼西湊了一個別人的人生。
身體是別人的,連愛也該是別人的。
搶來的,偷來的。
甚至思想都為別人所操控。
——她該去折磨誰,該去愛誰,該與誰成親,又該遠離誰。
好像從來由不得她自己。
她在這裡活過幾載光陰,竟沒有任何東西是她自己的。
那她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深切的茫然從內心深處席捲而來,沈晚忽然開始在蕭越的懷中劇烈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蕭越!」
沈晚的聲音劇烈地顫抖著,眼眶紅了大片卻始終落不下淚來。
感覺到懷中人不同於尋常的情緒,蕭越終於將人放開。
他望進沈晚的眼眸深處,在那裡看到了深深的絕望。
蕭越不禁呼吸一滯。
「為什麼你…如此傷心?」蕭越袖中的手蜷到發白,「是因為你恨我?恨我想我孩子來留住你。」
「我哪裡有資格對你言愛言恨…」沈晚蒼白一笑。
連這副身體都是別人的。
好似以後若再相擁,便再也得不到片刻安寧了。
良久,沈晚終於在心力交瘁中睡去,蕭越卻還是固執地將她重新攬在懷中。
時辰不知幾許,等到沈晚醒來時,蕭越已經走了。
被蕭越抱來的那隻貓因為沈晚的動作也被吵醒,懶洋洋地伸著腰,然後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沈晚的腳踝。
沈晚勉強笑了笑,彎下腰將那雪白的貓兒捉在懷中逗弄一番。
這隻貓好像是這裡唯一能帶給她快慰的東西了。
再晚些時,蕭越帶著一身的寒氣歸來,將膳食從食盒中取出,擺了滿滿一小桌。
沈晚看見他烏黑的發間有尚未融化的落雪,自顧喃喃道:「又下雪了。」
「快到新年了。」蕭越笑了一瞬,又重新擺弄起碗盞。
「你已經一日未進食了,多少要用些。」
「已經天黑了嗎?今日已經要過去了,我不知道。」沈晚緩緩道。
「先喝點水。」
蕭越將茶盞遞至沈晚唇邊。
沈晚搖了搖頭,「可我還是沒有胃口,連水也不想喝,明日再說吧。」
蕭越便又柔下聲音來哄。
「阿晚,只嘗一口,若還是吃不下,那便不吃了。」
沈晚忽地轉頭盯著蕭越。
蕭越只以為她鬆口了,便擱了茶盞將吃食遞至她手邊。
下一秒,沈晚一揮手將蕭越手中的東西盡數打翻在地。
碗盞落在軟毯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沈晚盯著那碗盞,只覺得方才心底浮現的怒意越來越甚。
為什麼連砸個碗都砸不碎,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讓她逆來順受。
「我重新傳膳…」
「我現在吃不下也不想吃!!為什麼要逼我?!」沈晚大聲道,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下一瞬,沈晚忽然拿過落在軟毯上的碗盞,猛地向籠壁砸去。
刺耳的聲音響起,瓷片迸濺開來。
沈晚看著地上碎裂的瓷片,仿佛這樣才能讓她內心的焦燥平息一些。
蕭越靜靜坐著,看著沈晚將碗盞滯出去。
只要不傷到她自己,他一貫不介意沈晚拿這些死物出氣。
也許這樣才更好,至少不會壓抑著自己。
第一隻,第二隻……
沈晚將桌上的碗盞統統砸了個乾淨,但仿佛還不夠。
她在滿地狼藉中向前走了幾步,撿起地上的碎片復又扔出去。
但只扔了一片時,她的雙手就被匆匆上前的人攥在手心中。
「會傷手。」
但沈晚極力掙脫著蕭越雙手的鉗制。
看到沈晚用力到眸中已經浮上血絲,蕭越才有些怔然地放開了她。
「蕭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你是沈晚,乳名喚作綿綿。」
「她早就死了!她也該死在那場車禍中!」
「不是…我不是沈晚,當初我折辱你,當初我要嫁的人是江辭……」
蕭越的瞳孔猛地顫了顫。
「我做的事與她有什麼兩樣?」
蕭越將手臂虛虛地環在近乎搖搖欲墜的沈晚身側,顫著聲音問道:「她是誰?」
「她是我啊,她就是我…那我呢?我又在哪裡?」
她會被人當成公主的替身,也如同毫無本心的木偶一般在公主的言語下去活著。
公主從前做的事她做了,公主想做的事,她也代她做了。
可這些事,都並非出自她的本心。
她在這裡的四載光陰,就好像一個愚不可及的笑話。
沈晚哽咽著喃喃:「我早就死了,我從未…從未在這裡活過。」
沈晚踉蹌了兩步,蕭越看著滿地碎片,心頭跳了跳。
他本想將她攬入懷中。
沈晚卻忽然喝了一聲。
「別過來!」
她抬頭看著金籠上方的穹頂,有四條鎖鏈垂下,連在她的手腕與腳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