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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是麼。」沈晚點點頭,「近來勞煩各位大人了,大人可退下了。」
張醫官聽完忙不迭行兩個大禮拎著藥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不住在心裡感慨——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啊。
沈晚回頭,見蕭越端著茶盞一臉沉思。
「你怎麼了?」
「你覺得我年紀大了?」
「我何時說過這話?」
「你方才就說了!」
「我那是說你年歲長了,和長高一樣,不是說你年紀大。」
「你是不是更喜歡從前的我?」
沈晚愣了愣,看了一眼蕭越,回想起三年前。
那時蕭越沉悶得很,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惜字如金。
但若說那時候蕭越的臉麼,到的確是上品。
「我那時...誰也不喜歡,只喜歡我自己。」
「那現在呢?你對我,一點點喜歡也沒有嗎?」
沈晚張了張唇,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自己從未打算在這宮中久居,若只因為心疼便騙他說喜歡,只會讓他以後更加難過。
等她走了,他慢慢將自己忘了就好了。
他是天子,以後總還會有很多愛他的人。
現在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他是個聰明人,會明白的。
蕭越仍舊端著茶盞,神色如常,「那以後呢?」
「陛下以後三宮六院,嬌妃美嬪,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可我喜歡的是你。」
蕭越又一次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但這一次卻平靜非常。
沈晚抬眼看了蕭越半晌,道:「蕭越,這世間兩情相悅本就可遇不可求,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是幸事,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也只能說是尋常事。若非如此,世間又何來那麼多痴男怨女。」
「那你對我抱有什麼樣的感情?」
「從前是恨,憾和憐惜皆有。現在我不恨你了。」沈晚斂了斂眸子,「可我始終覺得你也該如此,你我之間,時局使然,你對我該有的是恨與憾,唯獨不該有愛。」
「砰」地一聲,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沈晚抬頭,看見蕭越端著的茶盞已在桌面上碎成幾片,他面上的神情也有略微些詫異,似乎也沒想到那茶盞會脫手。
「怎麼了?是燙到了嗎?」沈晚問道。
蕭越側了側身子,避過滴落的茶水,不甚在意道:「是有些燙,不過無事。」
沈晚見他面色如常招來了宮婢收拾碎瓷,便也沒多說什麼。
宮婢走後,蕭越也起身,他剛邁出一步,突然回頭問道:
「世事無常,以後如何誰又能說得准,盡數都是猜想,全憑個人一張嘴罷了,你卻連一句空話都不想說來給我聽。」
「為什麼呢?」
剛要起身的沈晚忽然被蕭越點漆般的墨眸釘在原地。
她莫名覺得蕭越平靜到有些詭異的聲色下藏著什麼,幾乎有些讓她不寒而慄。
只是她看了半晌,也沒能咂摸出什麼。
那句為什麼與其說是在問她,倒不如說是蕭越在喃喃自語。
因為蕭越沒有等她答話,已經兀自轉過身走了。
在沈晚看不見的地方,蕭越眼底浮上濃濃一團霧氣,眸光沒有絲毫溫度,陰鷙又寒涼。
沈晚啊沈晚,怎麼總想著跑啊...
可以不愛他,但怎麼能離開他呢?
第88章 既記不起來,想必不是重要的事
細雨如織,不緊不慢地從九天落下。
落在傘面上,只有淅淅瀝瀝的細碎聲響。
江辭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從府中出來的江凝,走兩步上前向她斜了斜傘。
「尋到你那盒慣用的口脂了嗎?」
江凝攤開手心,有一個精巧的小圓盒置於其上。
「尋到了。」
「那便走吧。」
江府周遭的衛兵已不見蹤跡,此刻正下著雨,巷中人煙稀少,只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口。
「哥哥不再找找那根錦帶了麼?」
「不找了,陛下入京那日府里兵荒馬亂,興許那時就已經丟了吧。」
「那哥哥前幾日收拾行囊時說的忘記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可記得了?」
江辭一邊扶著江凝攀上馬車,一邊神色淡淡搖頭。
「既記不起來,想必不是重要的事,無需多想。」
江凝坐定,挑開帘子隔著雨幕望向江府的門匾,蒼勁有力的字體沉寂在雨中。
這道門,以後再不會開了。
「阿凝會不會捨不得?」
江凝唇角噙起一抹淺笑,搖搖頭。
「我時常往來淮州與京都,倒是哥哥一直在這裡,該捨不得的,是哥哥才對。」
「我沒什麼舍不捨得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哪裡都是家。」
江凝看了一眼因為斜打著傘,半邊袖袍淋了雨的江辭,問道:「哥哥怎麼還不上來,還有故舊要等嗎?」
江辭將傘抬了抬,望向蘊著霧氣的巷口。
宋、許兩位大人昨日已經見了,沒有人會再來。
「沒有故舊。」
江辭收回目光,一折身攀上了馬車。
坐定後,江辭接過江凝遞過來的手帕,攆了攆被雨水淋濕的衣袖,眉眼一彎。
「待會兒路過半月橋,我陪你去買雲記的桂花酥。」
江凝也笑,道:「好,多買些,買夠一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