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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風住沉香花已盡。
沈晚這才忽然覺得,那個在側苑折花練劍的少年,從今以後,就要和她毫無干係了。
下次見面,他應該已經是南樾的帝王,而他的記憶已經被抹去。
「春夏,江大人將我送回宮中時,可有受傷?」
春夏一頓,「殿下恕罪!殿下當時衣物上沾了許多血,腿上也因為落馬有許多擦傷,奴婢們便只來得及顧著殿下了,江大人也很為殿下擔憂,讓我們快些為殿下傳醫官過來。等醫官說殿下沒事時,江大人他已經離開了。」
沈晚點了點了頭,「無妨,用過膳後,我親自去江府道謝。春夏,幫我備些薄禮吧。」
......
東蕪邊陲。
一處不起眼的小醫館內。
蕭越一睜開眼便聽到了熟悉的南樾口音。
聽到屋內細碎響動,凌風疾步走入屋內,「殿下醒了?」
蕭越發現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已經盡數清理。
「這是哪兒?」
「殿下,這裡是東蕪與南樾交界的崇州,離南樾邊境不過數百里了。」
蕭越點點頭,「我昏迷了多久?」
凌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殿下,已經整整三日了。」
蕭越徑直從榻上起身,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碗水。
嘴唇乾裂地不像話。
「殿下,屬下有一事失手。」凌風對著蕭越抱拳一揖。
「何事?」
「那個折辱殿下東蕪五公主,屬下刺殺失手了。」
碗中的水輕輕一盪,良久,蕭越神色逐漸幽暗起來。
「無妨,總有一天,他會落在我手中。只叫她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蕭越的聲音十分漫不經心,但聽得凌風莫名脊背發涼。
「宮中動向如何?」
「八王已死,只剩四王,六王,與十王了。」
蕭越勾唇一笑,「那便斬了軍中餘孽,再回宮中做漁翁吧。」
「今夜連夜動身,回南樾。」
「一切聽從殿下安排。」
蕭越目光投向遠處,看著遠處天山一色,指節攥得越來越緊。
——沈晚,從現在的每一天,你都應該開始祈禱,千萬,不要落在我手裡。
......
一年後。
南樾邊境。
夜幕沉沉,厚厚的雪色覆蓋了綿延千里的原野。
鷹隼的嗥鳴聲中,鐵蹄踏雪的聲音漸漸清晰。
甲冑隨著戰馬顛簸而碰撞的聲音在夜幕下顯得格外沉悶。
為首的那人身穿銀色戰甲,跨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髯烈馬上,呼嘯的北風中,盔上的紅纓烈烈作響。
那人一人單騎遙遙領先,將一柄長矛扔出,貫入前方慌忙逃竄的人的左胸中,刺目的鮮血霎時濺在雪白的地面上。
那人被玄鐵戰靴包裹著的緊緻的長腿一邁,便從烈馬上穩穩地下來,修長的手將懸在腰側的長劍拔出,一刀割下被貫穿左胸之人的頭顱。
身後隨行的兵士齊齊勒馬,揚起一陣風雪,都下馬在那人面前跪下。
「殿下!恭賀大捷!」
蕭越取下頭上玄鐵盔甲抱在手中,眺望著遠處的風雪,高舉長劍。
「傳我的令,即刻起,幽州界去往京中的路全線封鎖。」
「越界者——殺無赦!」
鏗鏘有力的字句過後,蕭越收回長劍,重新跨上戰馬。修長健碩的身姿和戰馬融為一體,在夜幕下像一座巍峨的山,更顯得鐵盔下的眉目張揚與睥睨。
東邊的月已經在雪原盡頭露出一角。
蕭越從那處收回目光,勒緊韁繩。
「大捷,回宮。」
北齊主將已死,外患已除。
軍前營統領剛被他斬於馬下。
六王徹底沒了倚仗。
作壁上觀了一年,該回南樾皇宮收網了。
第49章 驚變
三月後。
南樾皇宮。
蕭越一身玄衣,眉目沉穩,隱去眸子中翻騰的情緒,一步一步從漢白玉石砌成的百層台基上拾級而上。
眼前的宮闕,巍然屹立。
神霄絳闕,鎏金銅瓦。
朱漆的宮牆和雕樑畫棟的斗拱飛檐上,沾了多少人血,他已經記不清了。
那是他少時逃不出的噩夢。
但是現在,他也即將成為為這裡添上一筆罪孽的人了。
宮前殿,蕭越望了一眼面前奢靡到極致卻壓抑到可怖的承輝殿,微不可察挑了挑眉。
從前,他總是盼著坐在這裡的人能來看他一眼,能牽著母妃與他的手一起走在御花園。
就像他與別的妃子與皇子那樣。
現在想想,那時的他真是天真極了。
天真到令人發笑。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野種回來了。」
身後傳來的聲音語調十分尖銳刻薄。
蕭越轉過身看,那人錦衣華服,渾身配滿珠纓寶飾,白玉佩環。
是六皇子蕭瀾。
蕭越唇角微勾,眼底陰翳畢現,「可不是麼,六哥,來找你索命來了。」
這話語調非常輕,可是窺見此時的蕭越,蕭瀾莫名覺得這句話讓他脊背發涼。
若放在以前, 蕭越都不敢抬頭看他。
更別說回答他的話。
蕭瀾見蕭越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有些惱怒自己被這賤人的一句話嚇到,暗自咬牙打量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