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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蕭越從沈晚的臉上移開目光,忽然見沈晚肩頭一點刺目的紅,不禁眉頭一皺,腦中思緒一閃而過,但也未多說什麼,只走近那炭堆重新生了火。
蕭越熟練地用一片鋒利的薄石片掛起魚鱗,然後架在火上銬起來。
沈晚看著蕭越這一串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禁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如此熟練?」
蕭越手上動作略微頓了頓,「行軍時,經常做這些。」
書中寥寥幾字提到的,不為沈晚所知的是,蕭越剛入軍營中時,個頭矮,人也瘦小,皇子的身份只不過多了幾分讓他被嘲笑的理由。
沒有人在意他,他因為瘦小,分到的口糧本來就少,還要被人搶。
他就只能偷偷去冰河叉魚填飽肚子。
但光是破開冰,就能讓他的膝蓋與手雙雙被磨出血。
第一次叉魚時,他差點在永眠在刺骨寒涼的冰湖中。
那時他拼了命想爬到高處,有了這份執念,行事時便越來越玩命,像一頭沒有軟肋的孤狼。
漸漸地,營中那些人從對他不屑到對他生出敬畏,再到懼怕。
從他十二歲入營到十七歲被人暗算淪落東蕪之前,他在營中不過短短四年,他便能收歸南樾邊境軍的軍心。
沈晚撐著手肘點點頭,乖巧地坐在蕭越旁邊看他熟地忙活著,看著那兩條魚漸漸有了一個可以下嘴的雛形,她不由自主隨意地哼起小調來。
蕭越忽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這魚已經不是患難之時囫圇用來充飢的東西,而是某人望眼欲穿的珍饈。
蕭越停下翻魚的手,起身邁入叢林。
「你做什麼?」沈晚看著忽然離開的蕭越問道。
「找桑芥子草。」末了,蕭越還補充了一句,「烤魚用的。」
沈晚「哦」了一聲,便主動接管起翻魚的活兒,不一會兒,沈晚就看到蕭越手中拿了幾株草回來了,還是用水洗淨了的。
蕭越徑直走到沈晚身旁坐下,將桑芥子撕碎,灑在兩條魚上,頓時一陣香味瀰漫開來。
沈晚頓時覺得口中生津,這個桑芥子竟然比燒烤神器孜然粉香多了!
蕭越竟然連這個生活小知識都知道。
江凝,你的福氣要來了。
「你真厲害。」沈晚發自內心地誇讚道。
卻見低頭擺弄魚的蕭越突然嗆咳起來,咳得耳尖都有些紅了。
沈晚擔心他受了什麼風寒,連聲道:「你沒事吧蕭越?」
蕭越緩了好一陣才緩過來,神色懨懨聲音冷淡回了一句,「沒事。」
魚烤好後,蕭越將那隻大的拿在手中躊躇片刻,生硬地遞給了在一旁晃頭哼歌的沈晚。
沈晚看見那魚的個頭,沒有接。「你昨日的傷口流了那麼多血,你吃這條大的補一下氣血吧,將另外那條遞給我。」
蕭越的拿著魚的手仍舊支楞在半空,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要。」
沈晚挑了挑眉,「為何不要?」
「小魚無刺。」
......
「好吧。」沈晚訕訕接過蕭越手中的大魚吃了一口,除了感覺很鮮香以外,也沒覺得哪裡刺多。
沈晚美滋滋吃完魚,看著已經快接近正空的太陽,又有些有憂愁巡衛尋人的速度,也不知道他們倆在這裡什麼時候才能被找到。
這魚吃著是美,可也不能頓頓吃。而且林中還是危險的,不宜多呆。
就這樣想著,沈晚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身側的蕭越沉了沉目光,收回拍在沈晚後頸的手,面無表情看沈晚倒在他膝上。
第34章 只有江辭這樣的人,才能站在她身邊吧
蕭越的指尖輕柔點在沈晚左肩那洇著血的地方,他還記得那暗器簇入血肉的聲音有多驚心。
如今看這傷處,是從左側的斜後方射來的,所以沈晚自己無法夠到這個角度,無法處理這個傷口。
蕭越不禁冷哼一聲,他記得他當初用碎瓷片扎自己的手時,沈晚還叫他要愛惜自己的手。
那她呢?她又愛惜自己了嗎,夠不到傷口就這樣大咧咧一放,面上還笑得雲淡風輕,
蕭越蜷起兩指,輕輕彈在沈晚的右肩上。
而後他的手慢慢向下,扯開了沈晚白色內衫的前襟。
蕭越從沒有被自己皮膚接觸到的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為沈晚包紮起來。
他在軍營中經常要處理傷口,所以做得也很熟練,一邊包紮還能一邊籠著那半邊衣裳,讓它們漏出一個肩頭外就不再往下掉分毫。
細膩白皙的皮膚上一道暗紅色結痂的傷口,十分突兀。
她這樣的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養著,受了傷竟也一聲不吭。
這樣想著,蕭越收緊系帶的手一滯——可是,他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僕,哪裡會有向奴僕呼痛的人呢。
是沈晚近來對他太好,讓他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蕭越手上動作利索起來,快速給沈晚包紮好,穿好她的衣服後徑直起身走到遠離沈晚的另一邊靠在樹根下閉目養神。
林中烏羽鳥穿行而過,低嘯幾聲。
蕭越緊闔的雙目猝然睜開,他站起身,修長的無名指與中指蜷起,放在唇邊吹了一個嘹亮的口哨。
散亂各處的烏羽鳥突然有了方向,從林中各處疾飛而來,在蕭越頭頂上空盤旋。振翅的風將蕭越額前的髮絲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