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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跳動的燭火下,沈晚看到蕭越的眉頭緊緊蹙著,雙頰與唇沒有絲毫血色,蒼白如紙,渾身時不時因為高燒顫抖著。

    她伸出手背在蕭越頰邊輕輕碰了碰,還是一如既往的滾燙,也不知要這樣燒上多久。

    沈晚在前不久就有一次高燒的經歷,她知道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受,那時她一個在家,想喝一口水也需費盡全身的力氣,想到此處,沈晚不由嘆了一口氣。

    她從桌案上倒了一點熱水,用湯匙沾弄後,一點點濕潤蕭越乾裂的唇。

    就在沈晚準備起身放下茶盞時,卻猝不及防被身後的力量扯得踉蹌地坐回去,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袖被意識朦朧的蕭越緊緊地攥在手中。

    「蕭越?」

    「不要...別走....」

    語氣近乎哀求。

    沈晚先是一怔,她從未想過會在蕭越那聽到這樣的語氣,就像平日只會齜牙咧嘴的小狼睡著了之後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沈晚無奈將茶盞放在榻前的一方矮几上,柔聲說道:「好,我不走。」

    聽到沈晚柔柔的話語,蕭越緊蹙的眉竟然放鬆下來些許。

    但是沈晚因為替蕭越換帕子的緣故,是斜坐在榻邊,此時已經感覺腿彎被堅硬的木榻邊緣硌著。

    但當沈晚一動,昏睡中的蕭越便又斷斷續續呢喃著。

    於是沈晚迫不得已以那樣一個難受的姿勢坐在榻邊,任由蕭越抓著他的衣角。

    不知過了多久,蕭越的手越收越緊,沈晚寬大的衣袖都被揪成一縷,額角又浮了一層薄汗,蒼白的唇不住地翕動著,渾身也顫抖不停。

    由於蕭越聲音太過虛弱,沈晚聽不清那細弱蚊吟的聲音是在說什麼,於是又彎腰將耳朵貼近蕭越。

    「母親...母親...」

    原來是在呼喚母親麼。

    沈晚記得書中對於蕭越的母親幾乎沒有著墨,只說蕭越少時在南樾皇宮時,人人盡可欺辱,沒有人護著他。

    如此說來,他的母親即便是位傾城絕色的樂伶,可是在處處是心計的後宮中,美貌能有什麼用。他的母親也許早就死去了,所以才會丟下蕭越一個人吧。

    在沈晚準備起身時,忽然聽到蕭越的聲音陡然變了個調。

    幾分淒涼,幾分憤恨。

    「母親...何棄我...何厭我...」

    「何厭我…」

    這聲音里的無助與絕望驀地讓沈晚的心揪疼起來。

    何厭我?難道蕭越的母親也不喜他麼?

    良久,沈晚無奈嘆了口氣。

    「春夏。」沈晚低聲喚了一聲。

    「奴婢在。」春夏掀開錦簾進去。

    「你去搬一方伏案來。」

    春夏內心有些驚疑道:「殿下...要趴在這裡睡嗎?」

    沈晚側過頭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蕭越,點了點頭。「今夜先將就一下罷。」

    「可是公主...」

    「不礙事,你也早些休息。」沈晚沖春夏微微一笑。

    春夏看著在暖黃的燭火下笑容溫婉的自家殿下,心頭驀然一顫,她不經意間看了看榻上的蕭越,不禁想到——竟有人有這樣好的福氣,能得公主殿下這樣的眷顧。

    沈晚趴著臨時放在她腿邊的伏案睡了一夜,渾身沒有一處是不酸疼的,低頭看發覺自己的袖子已經被蕭越鬆開,只是蕭越還未醒。

    沈晚憶起上次蕭越在牢籠里傷得那般重也發了高燒,不過第二日就醒了,這次不但沒醒,還看著更虛弱了些。

    沈晚伸出手探了探蕭越額頭的溫度,不由得一驚,仍舊是滾燙的。

    「春夏!春夏,快傳醫官!」

    那位醫官已經是公主殿的常客,一進門就輕車熟路為蕭越診脈,越診臉色便越凝重,沈晚在一旁看著心裡也不住擔心起來。

    那醫官診完脈,回身對著沈晚一揖,「殿下,昨夜一劑猛藥下去,按理說今日就算不醒高熱也該退了才是,只是我觀他氣血紊亂,像是個驚了心魂。」

    沈晚立時蹙眉,「驚了心魂是何意?」

    「人一病便虛弱,一旦虛弱內心深處一些痛苦的事便越容易被喚起。如今看來,這位殿下他恐怕還需再施一針,將心裡梗著的淤血吐出來方才能醒。」

    沈晚立馬問道:「可是有什麼風險?」

    「風險沒有,只是若這一針施下去若再無用,那恐怕便是醒不了了。」

    沈晚不由一驚,踉蹌著後退一步。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了?

    明明前一天他還在問自己,為他做的面呢?

    沈晚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蕭越死了,她悽慘的結局可以從根本上被改寫。

    可放手不管,讓一個剛過十八歲生辰的少年就這樣死去,她做不到作壁上觀。

    沈晚闔目搖了搖頭,「那便快些施針吧。」

    她偏不信,這人會就這樣死去。

    那醫官的手捻著銀針,分別從額角與心上幾寸緩緩刺探入肉中。

    在最後一根針沒入血肉時,榻上的人忽然劇烈地咳起來,而後一大口血從口中湧出,將蒼白的唇染成觸目驚心的殷紅,眼皮卻還是緊緊閉著,沒有任何甦醒的症狀。

    沈晚見狀,聲音中帶了些自己也不易察覺的顫抖:「醫官,他...」

    那醫官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殿下放心,此乃淤血,排出體外就說明沒什麼大礙了,再灌下一副藥,就能退燒了,只是一時間人還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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