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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4:17:30 作者: 樓台煙雨中
沈晚聽了這話心中不由一凜,沈封說的不像是假的,可蕭越為什麼要去承天門?
難道——為了遞信出去麼?
想到此處,沈晚不禁看了沈封一眼,好在他一心要蕭越難堪,倒沒深究此事。
先前在宴上獻藝的都是伶人,現在讓蕭越一個皇子上去獻藝,明晃晃的羞辱。
周遭讓蕭越上台獻藝的歡呼聲越來越高,沈晚蜷了蜷掩在袖中的手。
這個沈封!看來她得加快步伐,將腦中計劃變成現實了,只是今日這一出來得猝不及防,她神思飛轉暫且也沒想出什麼兩全的轉圜之道。
罷了,自己的好感度不要緊,先把蕭越帶走不讓他在眾目睽睽下蒙受羞辱才是要緊的。
於是沈晚定了定神,向著東蕪帝一拜:「父皇,我今日出門前還吩咐過他,讓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殿中好好待著別生事。沒成想我前腳剛走後腳他便亂跑出來,正好我也乏了,請父皇准我將人帶回殿中讓他受罰去。」
蕭越聽了沈晚的話,心裡微微一哂,這人真是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得緊。
東蕪帝靜靜注視蕭越片刻,見他衣著光鮮,不禁想起前些天宮中的一些言語。
他的這位五公主,不會真將他當做男寵了吧。
一個南樾來的賤種,她就是這般放下身段自甘墮落的麼。
「晚晚,你如今,真捨得罰他?」
沈晚聽出東蕪帝的言外之意,她對蕭越做的事恐怕被別有用心之人稍加潤色傳到東蕪帝耳朵里了吧。
沈晚佯裝不解:「父皇這是何意?兒臣不罰他,難道就這樣揭過去了麼?」
東蕪帝眸光暗淡一瞬,直接開門見山道:「他不是你的男寵麼?此刻你將他帶回,是不願讓他在眾目睽睽下獻藝麼?」
周遭頓時一片喧囂,數雙眼睛向沈晚看過來。
沈晚一怔,她沒想到這個狗皇帝竟這般直接!!毫不顧惜他這個女兒的名聲。
但她絕對不能當眾認下男寵的名頭,宣揚蕭越是男寵和讓他上去獻藝根本沒什麼區別,都是同等程度的折辱,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蕭越在不遠處看著沈晚一對娥眉蹙起,眸子心思沉沉不復往日光華瀲灩,表情也冷冽,不似平常明眸善睞笑意盈盈,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他也不禁蹙了蹙眉。
他是出於不屑於沈晚出面護他,不願接受她高高在上的憐憫,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不清楚,但他此刻已經往前邁了一步,對著東蕪帝叩下。
「陛下誤會了,我只是公主的奴僕,公主常言我難登大雅,所以不想讓我登台罷了。 」
沈晚側過頭,詫異地看著突然出聲的蕭越,蕭越只是淡漠瞥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東蕪帝倒是被蕭越一番話勾起了興致,「哦?看來你對此還頗有微詞?那朕今日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好好表現一番。」
蕭越在一眾打量和嘲弄的目光中從容走向朱雀台中央的圓台,在從木階拾級而上時,蕭越伸手摺了一支桃花。
他一身白衣挺拔修長,披著滿身晚霞和落日熔金的餘暉站在喧囂中心,眉眼冷俏。
那桃花枝在他手中如一把鋒利的長劍,挽起一個又一個又好看的劍花。劍鋒一起一落間又不失凌冽的肅殺氣,簌簌下落的花瓣被劍氣破開,隨著少年飛揚的發尾打著旋兒。
沈晚立在台下,看著高台上的蕭越。
他專注於劍招時,所有的戾氣,冰冷都消散,眉目間只剩下張揚,沈晚忽覺少年意氣撲面而來,朱雀台上春色都被驚醒兩分,一時看得有些痴了。
四方天雲霞漫起,微風越過滿座喧囂,將落花吹拂在沈晚的肩頭,淺淡花香中,沈晚心頭莫名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第17章 玉簪碎
皇室宗族,世家子弟,都想將蕭越當做伶人取樂,可他就那樣從容不迫地站在喧囂中心,將嘲諷、鄙夷、輕蔑都視於無物。
沈晚看著這樣的蕭越,想起書中的女主——江凝。
書中寫江凝本是簪纓之家出身的世家小姐,溫柔善良才情絕艷,卻因為家族遭到奸黨構陷淪落成為官妓。
但她並沒有自甘墮落,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中,她依然有她世家嫡女的傲骨,也不因為喪失清白便尋死覓活。
她始終記得自己是何人,自己背負著什麼。
江家合家口幾百人只剩下她一個,她怎麼能輕易了斷,那些奸佞小人要折她的傲骨,折江家的傲骨,可她偏要好好地活。
在一片污糟中,她的手依然能譜出驚艷四國的的曲子,寫出不遜色任何文人墨客的詩詞。
後來蕭越立她為天下之後時,為了不讓她遭受非議,想給她重新尋個身份,江凝卻不願。
她說——這後位,若我不是江凝,那麼我便不會坐。
江家的罪名已經昭雪,她是堂堂正正的江家小姐,即便曾經淪落為官妓又如何,她德可配位,豈能任由裙擺將她丈量。
這份魄力與風骨,在書中那個時代中實在是難能可貴至極。
蕭越與江凝的第一次相見,是元貞二十一年,蕭越從東蕪出逃時。
那時蕭越剛剛逃過東蕪兵的追捕,但身中一箭受了傷。時逢江凝從淮州回京,中途恰巧遇到了身受重傷的蕭越,她懂得一點醫理,為蕭越拔箭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