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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9:09 作者: 秦三見
    林聲被這樣的沈恪嚇到,這不是他認知中那個溫柔的男人。

    但是很快,他接受並且愛上了這個有些瘋癲的沈恪,這個人像是一個飢餓的藝術家,只有創作才能讓他活下去,而他創作的靈感來自於自己,這個向來失敗頹喪的廢物。

    林聲覺得不可思議,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帶給了沈恪這麼多。

    林聲低下頭看沈恪,又回想起那次,兩人做a時他感受到的來自沈恪生命深處的破壞欲,這個男人果然藏著無可抵抗的力量,就像是身體裡埋藏著一座火山,此刻,火山即將噴發。

    這樣的沈恪對於林聲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或許因為他們都是沉迷於創作的人,所以格外懂對方。

    林聲也跪下來,他擁抱親吻沈恪,用力地撕開了沈恪的襯衫。

    他說:「那就是我。」

    他說:「你的惡也是我的惡。」

    他們就是一樣的人,兩個完全重合的齒輪。

    理論上來講,這樣的兩個齒輪不可能湊成一對,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可是,哪有那麼多行與不行,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就是最契合的那兩個。

    他們在沈恪髒兮兮的臥室地板上做a,幹掉的顏料被浸了汗水。

    林聲不再懊悔不再痛哭,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今天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林聲視線範圍內都是那些畫,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感受過這樣的藝術創作,太真實了,太赤l了,儘管沈恪說在創作的時候時把自己的惡揉進了他的形象里,但林聲還是覺得,沈恪其實早就看透了最本質的他。

    他在沈恪面前已經毫無秘密也毫無尊嚴,他最醜陋的一面都在那些畫作里了。

    他貪婪痴愚,羞恥罪惡,他沉迷眷戀最膚淺的歡愉。

    但同時,他也熱愛藏在生命表層之下的純粹,那些不倫的享樂不僅僅是享樂這麼簡單。

    林聲跟沈恪幾乎要融為一體,菩提樹下埋葬著的心竟然長出了植物的藤蔓來,那藤蔓束縛住了他的身體,讓他無法離開這座恢弘的寺廟。

    他到底還是皈依了沈恪。

    在激烈的、瘋狂的、具有顛覆性的碰撞中,林聲的世界再一次被推翻了。

    他不要走了。

    不要離開。

    無論沈恪將會成為他虔誠的信徒,還是他將日夜叩拜對方,他都不要離開了。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愛上誰,他的人生是失敗的,但愛情是激昂壯闊的,他的愛情是山河,是日月,是浩瀚無邊的歷史中不可磨滅的一次搖晃。

    林聲不想放手了,他要牢牢抓著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抓著這個可以跟他一起毀滅也一起重生的人。

    他愛上了沈恪的虛假和瘋癲,也愛上了沈恪的真實與溫柔,沈恪像是四季,是變幻萬千的氣候,隨時都能喚醒倒在枯井裡的他。

    林聲說:「謝謝你。」

    沈恪聽不到他的聲音,還沉浸在此刻洶湧的愛里。

    第45章

    愛到底是什麼?

    林聲以前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想不透了, 他也覺得自己不可能因為愛情改變什麼。

    他的生活,他的命運,他的軌跡,他都鐵了心要走了。

    可是當他發現沈恪的世界是這樣的令他眩暈, 他不想走了。

    他感受得到沈恪情緒的起伏, 知道此刻對方已經徹底沉淪其中, 他不推拒, 只奮力迎合, 他看見了沈恪最徹底的燃燒, 他要跟對方一起化為灰燼。

    這樣的感覺一生也不會再有,何喚說得對,他捨不得。

    兩人如此糾纏著, 許久都不願放開彼此。

    一直到精疲力竭, 沈恪依舊緊緊地抱著林聲。

    當欲望的潮水退去,沈恪終於逐漸清醒,他開始害怕,害怕林聲的責備和離開。

    好在, 林聲已經改變了主意。

    「我總覺得自己要失去你了。」沈恪說, 「不知道為什麼, 就在早上你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 我覺得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林聲皺起了眉, 以往總是沈恪吻他的額頭安撫他, 這一次輪到他用這樣的吻來讓沈恪覺得安心了。

    「我也是個騙子。」沈恪的臉埋在林聲頸窩, 「你怨恨我嗎?」

    林聲搖頭,輕聲對他說謝謝。

    沈恪不明白他在謝自己什麼, 明明他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

    「早上我確實是在跟你道別。」林聲說,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急著要見你。」

    沈恪愣住了, 緊緊地抓著林聲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林聲抬起手,輕輕地擦去沈恪額頭上的汗,「我活得太痛苦了,一無是處,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我要走了,有些執念早就應該放棄,我開始承認自己沒有才華也沒有運氣,我寫不出好的作品,沒辦法成為想成為的那種人。」

    沈恪不說話,只是一直抓著他。

    沈恪想清楚了,不管林聲說什麼,他都不會讓對方離開。

    或者,也可以跟他一起走。

    沈恪看著林聲,很想說一句:你去哪?能不能帶上我?

    這一刻沈恪其實是有些懷疑的,林聲帶給了他很多,可他很清楚自己無法給予對方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他們是兩個失敗者,兩個窮鬼,兩個看不到前路的人,這樣的兩個人要怎麼給對方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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