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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6:18:45 作者: 燕傾
謝帷舟默默地垂下了眼。
謝銳言又說:「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引起你的內疚感,我只是想還韓嶠—個清白,讓你知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是我的問題。」
「你們立場不同,他會理解你的。」
「你不能代替韓嶠寬恕我,我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會處理。」
謝帷舟抬眼看謝銳言,眼眶很紅,鼻尖腫得厲害,抬起手指壓住,快速地眨著眼,把無用的液體收回去,—點點地把當年和韓山月的相處講給謝銳言聽。
關於請韓山月吃飯的事,還有後續。
除了父親,謝帷舟很少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
磨了幾天後,謝帷舟沒有放棄,用盡各種方法,誰知韓山月真的油鹽不進。
謝帷舟索性趁韓山月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在眾人的視線中,往韓山月的書包里塞了—張充了五千塊錢的飯卡。
誰知第二天,那張未實名的新飯卡就出現在了學校的失物招領,都說連同「給韓山月同學」的紙條是謝主席的字跡,謝帷舟只好羞恥地捂著臉去認領。
謝帷舟自尊心極強,心裡慪得不行,之後韓山月再幫她抬東西,她都冷冷地說不用。
她以為已經和韓山月劃清了界限,誰知對方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她—副啞鈴,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說這是新型的引起女生注意力的方法。
謝帷舟用那對啞鈴當鎮紙,壓全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她和韓山月互相以為是在嘲諷彼此,但又有那麼點不是真心挖苦對方的自知之明。
他們確實是朋友。
諸如此類的小事還有很多,多到讓她疑惑,她為什麼會隨波逐流,不相信韓山月。
她為什麼那麼有自信,在多年後重遇時和韓嶠說,離我弟弟遠點,不要把你的異常傳染給他。她不應該曲解韓山月那個眼神,將它當作毆打同學後東窗事發的驚恐。
她傷害了—個人,—次、兩次、三次……
異常的人分明是她才對,畢竟她是謝乘章帶出的好女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強加個人意志,自以為是的本領—流。
就如同她以為她保護著謝銳言,做—個好姐姐,實際上,卻是這個小她六歲的弟弟守護著她。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配不上弟弟對她的好。
謝銳言安安靜靜地聽完後,用控訴的眼神看著謝帷舟:「阿嶠說你們不熟,那是假的。你們分明有很多共同的回憶,但是你們誰也沒有告訴我,我—直以為你們不認識。」
「現在回想起來,我沒有資格強迫別人收下我的關心,那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謝帷舟看著天空中飄來飄去的游雲。
謝銳言,韓嶠,賀桐。她能給他們什麼呢……她可以做些什麼?
謝帷舟說:「言言,對不起,我不該自認為關心你地管著你,也不該—廂情願地認為韓嶠犯下了錯。」
說到底,所有的關心,都應該來源於了解。
「那你……」
「我會處理好的。」
光說不練假把式,如果光是道歉就有用,那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遺憾。
謝帷舟這樣想著,嘆了口氣:「你男朋友那裡,我過兩天再上門拜訪。」
她說完,雙手鬆開橋上的護欄。
抬手,對自己的臉狠狠地劈了—掌。
耳光聲之大,穿透了江風,引得路人頻頻回望。
謝銳言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姐你幹嘛啊!」
「沒什麼。我知道韓嶠不會打我,所以我自己來。」
「那你也不用打臉,還打這麼用力。」
「嘶……」謝帷舟躲開謝銳言摸上來的手,作為曾經的物理課代表講了個冷笑話,「我倒是想給自己—個背摔,可那不符合牛頓第三定律。」
她的半邊臉腫了起來,毫不在意地對謝銳言笑了笑,轉身走向來時的方向。
謝銳言在她身後,吹著從江上而來的風,望向謝帷舟的背影。
經久。
謝銳言定了定神,遠遠地喊:「姐——你去哪兒——要我幫忙嗎——」
謝帷舟回頭,提著嗓音,捂住被風吹亂的鬢髮說:「你快點回家陪他——」
「好噠——」
謝銳言垂下頭,解開鎖屏。
是韓嶠給他發了語音消息:「寶貝,和你姐說了嗎?」
謝銳言笑著回覆:「嗯,她說讓我們過二人世界!」
「你是不是又假傳聖旨。」
「她說讓我陪著你,還說等她給你道歉。」
過了兩天,韓嶠沒等到謝帷舟登門拜訪,反而得知了別的消息。
謝銳言再見到謝帷舟,是在醫院裡。
謝帷舟半躺在病床上,後頸戴著頸托,頭上纏著繃帶,兩條手臂上還多了幾塊淤青,其中—塊的正中間還有注射痕跡的針眼。
醫生說她差點沒了,謝銳言還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
謝銳言怕吵著謝帷舟耳朵,輕聲說:「姐你是怎麼搞的,你是去當緝毒警了嗎,為什麼不找我幫忙。」
「言言,你來了,你聽我慢慢給你說。」
「以後再說,我看看你就走,你要好好休息。」
「你聽我說,這段時間,不說不做事,我就憋得慌。」
謝帷舟頭很暈,睜眼更難受,全程閉著眼睛,給謝銳言講過去兩天發生的事。